注意:以下圖書只作自學研究自途

儒學

朱子学的



明 丘浚
  
  原序

  自考亭朱子倡明绝学,由周张二程上溯孔孟,迄明宪宗之世,二百余年。当其时金溪之说未炽也,而文庄丘氏依仿论语二十篇,采朱子言次为学的,以为吾道之体要,圣学之统宗。下学上达之旨,天德王道之全,靡不兼收条贯,会归于斯集。盖文庄之所纂辑,即文庄之所得力者,故荟萃先训,昭示来兹,或原或委,若此其深切着明也。迨金溪之学盛,姚江新会并起争衡,羣言淆乱,莫知所宗,学者罕能窥于道德之要;又丰蔀以制科之帖括,爚乱以剽窃之词章,然后朱子之学日以益晦。乌乎,其不达于圣人之的,后之学者宜其蔽与。夫欲工于射而闭其目,虽羿蒙不能发一矢;欲入其室而懵其途,虽回赐不能有所就。今使学者省拓于度,以从事于是编,精于思而不惑,纯于气而不乱,其知之明,极之穷神达化而无所不通;其才之充,推之修齐治平而无所不得;其道之行,至于化俗其教之成至于动众,则朱子之的亦藉是以粗明。夫朱子之的,固周张二程之的;周张二程之的,固孔曾思孟之的也。朱子集周张二程之言作近思录,为孔曾思孟之阶梯;文庄作学的,为周张二程之阶梯。学者诚由学的以求周张二程,从近思录以求孔曾思孟,而由是以造乎圣人之道,犹善射者操弓挟矢命中于百步之外,吾知其必有合也。是以不辞重锓而为之序。康熙四十八年已丑仲春仪封后学张伯行书于榕城之正谊堂

  朱序

  琼山丘文庄采文公朱先生之言,次之为学的,授先生之九世孙训导祯,祯之子经历燔受而藏之,乃请于婺令郭濂因为之梓。藏于家,岁久漶漫,版几尽废,燔之曾孙诸生崇沐,以锓先生语类、近思录及全集、楚词注、家礼、韩文考异诸书之暇,旁及于采先生言若经济文衡者,而并锓是集。余因得以窃观焉,善乎丘文庄之言先生也,曰:学以圣人为的。先生于中和位育推而言曰:此万化之本原,圣神之能事,学问之极功,如射者之的、行者之家。然则由下学而上达,先生之的也。窥的在目,至的在力,中的在巧,夷以清为的,尹以任为的,惠以和为的,孔以时为的,而孟子皆目之曰圣人。先生之学盖以孔孟为的者也。的在是,学在是,故夫析之有以极其精者,先生之所为发矢;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者,先生之所为中鹄。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吾道所为一贯也。先生之学,不求直截,必由下学以至上达,其言近而可遵、恪而可据。株守于章句固有所不为,驰骤于玄虚则有所不敢,理必折诸圣人,教必轨乎成法,博文约礼,循循先后,用力一原,收功百倍,而终之以非全放下、终难凑泊。然则先生之所为终身彀率者,即先生所为万世标的,欲学圣人而不于先生成法,是守是犹不能决,拾而欲舍矢如破也,不可几矣。先生之学,未尝颛勒一家,如杨王诸人,而散见于六经语孟庸学诸编。文庄准论语而集之,微情深意,见于跋述。其用心之勤,盖以己之得于先生者,而欲后人皆有以知先生;非知先生也,知圣人之学之的也。知先生之的,则知学;知先生之学,则知圣人。然则覩是编者,其亦有志彀之思也夫。时万历丙午岁冬月之吉宗后学高安朱吾弼题

  蔡序

  圣人可学而至,学者以圣人为的,犹射者以正鹄为的也。昔孟子以巧力谕智圣,而曰:犹射于百步之外,其至尔力,其中非尔力,明中的之难也。一日又曰:仁者如射,射者正已而后发。盖恐人情相诿于难,而教以操弓挟矢之道焉。汉唐以来,鲜知此意,至宋周子始言太极、言中正仁义,是示学者以的也。程子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是告学者以中的之法也。迨朱子出,复推本此意而神明之,以卓尔为的,以礼文为法;以一贯为的,以忠恕为法,凡威仪容貌之必肃,亦如射者进退周还之求合于礼也。读易而得其两言,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谓为学之要无以易此,亦如射者之内志正、外体直也。谓大学之道莫先格物而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亦如射者之持弓矢,审固而后可以言中也。用力若此,成功若彼,朱子之学,不诚中的矣乎?数百年后有琼山丘文庄先生,雅摭其言,分上下卷以拟小学,总二十篇以拟论语,上篇自下学以至天德,由事以达理,而终之以韦斋,所以纪朱子之生平言行,犹论语之有乡党也;下篇自上达以至斯文,由理而散事,而终之以道统,所以纪濂洛关闽之学之所由来,犹论语之有尧曰也。则所谓的者,不既彰彰,较着而所谓操弓挟矢之道者,不于兹焉具乎。学者有志圣人,舍下学而别求神智,何异射百步之外,舍彀率而别求巧力?无怪乎中的之难也。愿与三复夫是编。康熙己丑春正谊堂受业门人漳浦蔡衍鎤拜题

  朱子学的目录

  卷之上

  下学第一持敬第二穷理第三精蕴第四须看第五鞭策第六进德第七道在第八天德第九韦斋第十

  卷之下

  上达第十一古者第十二此学第十三仁礼第十四为治第十五纪纲第十六圣人第十七前辈第十八斯文第十九道统第二十

  朱子学的卷之上

  琼台丘浚仲深编辑封张伯行孝先重订

  下学第一[总论为学之道]

  朱子曰下学者事也上达者理也理只在事中

  朱子曰所谓学者始乎为士者所以学而至乎圣人之事也伊川先生有言今之学者有三词章之学也训诂之学也儒者之学也欲通乎道则舍儒者之学不可尹侍讲所谓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学而至于圣人亦不过尽为人之道而已此皆切要之言

  朱子曰孔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又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此是古今学者君子小人之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朱子曰圣人教人为学非使人缀缉语言造作文辞但为科名爵禄之计须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而推之以至于齐家治国可以平天下方是正当学问

  朱子曰学之一字实兼致知力行而言又曰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皆学之事所谓学者有所效于彼而求其成于我之谓也以己之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己之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

  朱子曰程夫子之言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实学者立身进步之要又曰此两言者如车两轮如鸟两翼体用本末无不该备问涵养在致知之先曰涵养合下在先林择之问且涵养去久之自明曰亦须穷理学者工夫惟在居敬穷理二事能穷理则居敬工夫日益进能居敬则穷理工夫日益密涵养中自有穷理工夫穷其所养之理穷理中自有涵养工夫养其所穷之理两项都不相离才见成两处便不得

  朱子曰既涵养又须致知既致知又须力行亦须一时并了非谓今日涵养明日致知后日力行也知与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

  朱子曰古人由小学而进于大学其闲持守坚定涵养纯熟固已久矣是以大学之教特因小学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为始今人未尝一日从事于小学而曰必先致其知然后敬有所施则未知其以何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问大学首云明德却不曾说主敬莫是已具于小学否曰然自小学不传伊川却是带补一敬字今人既无小学之功却当以敬为本

  朱子曰古人设教自洒埽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必皆使之抑心下气以从事其闲而不敢忽然后可以销磨其飞扬倔强之气而为入德之阶今既无此矣惟有读书一事尚可以为慑伏身心之助

  朱子曰古人于小学自能言便有教一岁有一岁工夫而今都蹉过了不能更转去做得只据而今地头便剳住立定脚跟做去栽做后来根株填补前日欠缺此心此理原无闲断亏欠圣贤遗训具在方册若果有意何用迟疑等待何用准拟安排只从今日为始随处提撕随处收拾随时体究随事讨论论其至近至易则即今便可用力论其至急至切则即今便当用力

  朱子曰为学先须立志志既立则学问可次第着力立志不定终不济事又谕学者曰书不记熟读可记义不精细思可精惟有志不立直是无着力处只如而今贪利禄而不贪道义要作贵人而不要作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孔子只十五岁时便断然以圣人为志矣志字最有力要如饥渴之于饮食才悠悠便是志不立

  朱子曰学问亦无一超直入之理亦是铢积寸垒做将去某是如此辛苦从渐做来学贵时习须是心心念念在上又曰无一事而不学无一时而不学无一处而不学

  朱子曰圣门之教下学上达自平易处讲究讨论积虑潜心优游厌饫久之渐有得焉则日见其高深远大而不可穷矣程夫子所谓善学者求言必自近始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亦谓此耳为学不厌卑近愈卑近工夫愈实而所得愈高远其直为高远者反是学者当自博而约自易而难自近而远乃得其序

  朱子曰道不难于求而难于养故程子曰学莫先于致知然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朱子曰人之所以为学心与理而已矣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明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内外精粗而论也须是中外本末隐显精粗一一周遍方始是儒者之学

  朱子曰古之学者始乎为士终乎圣人知所以为士则知所以为圣人矣

  朱子曰学者学夫人事形而下者也而其事之理则固天理也形而上者也学是事而通其理即夫形而下者而得夫形而上者焉非达天理而何[以上分十七节]

  持敬第二[涵养须用敬]

  朱子曰人之为学千头万绪岂可无本领此程夫子所以有持敬之语敬字工夫乃圣门第一义自古圣贤自尧舜以来便说个敬字孔子曰修己以敬此是最紧要处敬之一字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为小学者不由乎此固无以涵养本原而谨夫洒埽应对进退之节与夫六艺之教为大学者不由乎此亦无以开发聪明进德修业而致夫明德新民之功是以程子发明格物之道而必以是为说焉

  朱子曰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本根也敬者主一无适之谓自秦以来无人识敬字至程子方说得亲切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故此合而言之童蜚乡问主一无适曰主一只是心专一无适只是不走作如读书时只读书着衣时只着衣理会一事只理会一事了此一件又作一件

  或问敬当何训曰是不得而训也惟畏庶几近之

  问敬何以用功朱子曰只是内无妄思外无妄动

  问下手工夫朱子曰只是要收敛此心莫要走作又云但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处程夫子教人持敬不过以整衣冠齐容貌为先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威仪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功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问九容九思曰即此便是涵养本原坐如尸立如齐头容直目容端足容重手容恭口容止气容肃皆敬之目也俨然端庄执事恭恪时此心如何怠惰颓靡涣然不收时此心如何试于此审之则知内外未始相离而所谓庄整齐肃者正所以存其心也

  问持敬朱子曰但因其良心发见之彻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则是做工夫底本领本领既立自然下学而上达矣一念之萌则必谨而察之此为天理邪为人欲邪果天理也则敬以扩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阏果人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

  朱子曰人之心惟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身在是则其心在是而无一息之离其事在是则其心在是而无一念之杂无事时敬在裏面有事时敬在事上有事无事吾之敬未尝闲断也明道先生言某写字时甚敬非是要好只此是学方其无事而存诸中不懈者敬也及其应物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俨若思又曰事思敬执事敬敬之一字万善根本涵养省察格物致知种种工夫皆从此出方有据依圣贤之学彻头彻尾只是一敬字致知者以敬而致之也力行者以敬而行之也又云未知则敬以知之已知则敬以守之

  问未应事接物时如何朱子曰未应事接物只是戒谨恐惧而已问存养多用静否曰不必然孔子却都就用处教人做工夫旧见李先生常教静坐后来看得不然只是一个敬字好方无事时敬于自持及应事时敬于应事读书时敬于读书便自然该贯动静心无时而不存程子言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又谓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此持敬之功贯通乎动静之际者也

  朱子曰敬之一字真圣门之纲领存养之要法一主乎此更无内外精粗之间敬则天理常明自然人欲惩窒消治人常恭敬则心常光明问敬者德之聚曰敬则德聚不敬则都散了伊洛拈出敬字真是圣学真的要妙工夫学者只于此处着实用功则不患不至圣贤之域矣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然后修身齐家举而措之天下尔

  或问所谓敬者若何而用力朱子曰程子于此尝以主一无适言之矣尝以整齐严肃言之矣至其门人谢氏之说则又有所谓常惺惺法者焉尹氏之说则又有所谓其心收敛不容一物者焉观此数说足以见其用力之方矣

  朱子敬斋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出门如宾承事如祭战战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属属罔敢或轻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勿贰以二勿参以三惟心惟一万变是监从事于斯是曰持敬动静弗违表里交正须臾有闲私欲万端不火而热不冰而寒毫厘有差天壤易处三纲既沦九法亦斁于呼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灵台[以上分十节]

  穷理第三[进学则在致知]

  朱子曰穷理以虚心静虑为本人入德处全在格物致知只是一事格物以理言致知以心言格物是零细说致知是全体说致知格物

  朱子曰大学是圣门最初用功处格物是大学最初用功处大学不说穷理只说格物要人就事物上理会凡事事物物各有一个道理有是物必有是理理无形而难知物有迹而易见于物上穷得一分之理则我之知亦知得一分物理穷得愈多则我之知愈广其实只是一理才明彼即晓此因其所已知推之至于无所不知谢上蔡说格物只是寻个是处甚好须是于其一二分直寻到十分是处方可格物十事格得九事通透即一事未通透不妨一事只格得九分一分不通透最不可须穷到十分处

  朱子曰上而无极太极下至于一草一木昆虫之微亦各有理一书不读则阙了一书道理一事不穷则阙了一事道理一物不格则阙了一物道理须着逐一件与他理会过道之大原固要理会纤悉委曲处也要理会制度文为处也要理会古今治乱处也耍理会精粗大小无不当理会程夫子云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道理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事接物求其当否皆穷理也遇着一件事便且就这事上思量合当如何谓陈安卿曰凡看道理须要求个根源来处如为人父如何便止于慈为人子如何便止于孝为人君为人臣如何便止于仁与敬如言性则当推其如何谓之性如言心则当推其如何谓之心只此便是格物

  问伊川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工夫如何朱子曰如读书今日看一段明日看一段又如今日理会一事明日理会一事积习多后自然贯通昔闻延平先生之教以为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少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垒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穷理且令有切己工夫若只泛穷天下万物之理不务切己即遗书所谓游骑无归矣穷理须有先后缓急久之亦要穷尽

  朱子曰看道理若只恁地说过一遍则都不济事须是常常把来思量始得延平先生尝言道理须是日中理会夜里却去静坐思量方始有得某依此法去做真是不同

  朱子曰万理只是一理学者且要去万理中千头万绪都理会四面辏合来见得是一理

  朱子曰读书是格物一事读书之法在循序而渐进熟读而精思又曰字求其训句索其旨未得于前则不敢求其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志乎彼又曰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

  朱子曰端庄正坐如对圣贤则心定而义理易究不可贪多务广灭裂卤莽今人读书务广而不求精刻苦者迫切而无从容之乐平易者泛滥而无精约之功两者之病虽殊然其所以受病之源则一而已宁详毋略宁下毋高宁拙毋巧宁迩毋远

  朱子曰且读一书先其近而易知者字字考验句句推详上句了然后及下句前段了然后及后段先须读得正文记得批注成诵精熟注中训释文意事物名义发明经旨有相穿纽处一一认得如自己做出来一般方能玩味反复向上有通透处读书须是成诵方精熟学者只是要熟工夫纯一而已读时熟看时熟玩味时熟圣贤之言常将来眼头过口头转心头运韩退之所谓沈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须有沈潜反复之功方得读而未晓则思思而未晓则读

  朱子曰读书别无法只要耐烦子细是第一义读书须教细看心粗性急终不济事严立功程宽着意思久之自当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也

  朱子曰学者之于经未有不得于辞而能通其意者观书当从大节目处看程子有言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读书先且虚心考其文词指意所归然后可以要其义理之所在近见学者多先立己见不问经文向背之势而横以义理加之其说虽不倍理然非经文本意凡读书须看上下意是如何不可泥着一字又曰须看他文势语脉观书但当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其可疑虽或传以为圣贤之言亦须更加审择看文字不可先怀权断于胸中看文字只要虚心横渠云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言最有理

  朱子曰读书始读未知有疑其次则渐渐有疑中则节节是疑过了这一番后渐渐释以至融贯会通都无可疑方始是学无疑者须要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

  朱子曰大抵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埽去放教胸中空荡荡地了却举起一看便自觉得有下落处此说向见李先生曾说来今日方真实验得如此非虚语也

  朱子曰看文字须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不恕他

  朱子曰读书须读到不忍舍处方见得真味

  朱子曰读书遗忘此士友之通患无药可医只有少读深思令其意味潜洽当自有功矣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曾收得如何记得书遂闭门静坐不读书百余日以收放心却去读书遂一览无遗

  朱子曰圣贤心事今只于纸上看如何见得又云须反来就自家身上推究读一句书须体察这一句我将来甚处用得这道理须是见得是如此了验之于物验之吾身又如此以至见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方得道理要见得异须是表里首末极其透彻无有不尽真见得是如此决然不可移易始得善须真见得是善方始决然必做恶须真见得是恶方始决然必不做

  朱子曰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

  朱子曰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必其表里精粗无所不尽而又益推其类以通之至于一日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智亦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以上分十九节]

  精蕴第四

  朱子曰天下之物莫不有理而其精蕴则已具圣贤之书故必由是以求之然欲简而易知约而易守则莫若大学论语中庸孟子也不先乎大学无以提挈纲领而尽论孟之精微不参之论孟无以融会贯通而极中庸之归趣然不会其极于中庸则又何以建立大本经纶大经而读天下之书论天下之事哉若理会得此四书何书不可读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处读此四书然后看诗书礼乐上古之书莫尊于易中古后书莫大于春秋然此两书皆未易看论孟工夫少得效多六经工夫多得效少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未始及易夫子常所教人只是如此今人便先为元妙之说

  朱子曰大学是为学纲领通得大学了去看他经此是格物致知事此是诚意正心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事格物致知是穷此理诚意正心修身是体此理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推此理要做三节看致知诚意是学者两关致知乃梦与觉之关诚意乃善与恶之关又云诚意是人鬼关看大学且逐章理会先将本文念得次将章句来解本文又将或问来参章句又曰看来看去不用或问只看章句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了读大学岂在他言语正欲试验之于心如何如好好色恶恶臭验之吾心果能如此乎闲居为不善是果有此乎一有不至则猛勇奋跃不已必有长进今不知如此书自书我自我何益之有

  朱子曰孔门答问曾子闻得底话颜子未必与闻颜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不顺便但患自家不去用心或问与点一段曰论语一部自学而时习之至尧舜都是做工夫处昔五峰于京师问龟山读书法龟山云先读论语五峰问论语二十篇以何为要龟山曰事事紧要看此可见

  朱子曰孟子之书明白亲切无甚可疑者只要日熟读又曰孟子说得段段痛切孟子句句的确有必然之效

  朱子曰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旨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验充广之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集注至于训诂皆子细者盖要人字字思索则莫要只作等闲便了

  朱子曰中庸工夫密规模大或问何以言诚为中庸之枢纽也曰诚者实而已矣中庸大指专以发明实理之本然欲人之实此理之无妄故其言虽多而其枢纽不越乎诚一之言也读中庸者毋跂于高毋骇于奇必沈潜乎句读文义以闲以会其归必戒谨恐惧乎不睹不闻之中以践其实庶乎优游厌饫真积力久而于博原高明悠久之域忽不自知其至焉

  朱子曰诗之为经人事洽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以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指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察之情性隐微之闲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刱人之逸志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而已说诗之法不可以一字而害一句之义不可以一句而害设辞之志当以己意迎取作者之志乃可得之或读关雎问其训诂名物皆不能言便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曰若如此读诗只消此八字更添思无邪十一言后便无话可说三百五篇皆成查滓矣读诗必如三复白圭方是有味

  朱子曰尚书贯通犹是第二义直须见得二帝三王之心而通其所可通毋强通其所难通求圣人之心如尧则考其所以治民舜则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汤誓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读岂不见汤之心钦之一字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高宗旧学于甘盘六经至此方言学字

  朱子曰学礼先看仪礼仪礼是全书其他皆是讲说仪礼是经礼记是解如仪礼有冠礼礼记便有冠义仪礼有昏礼礼记便有昏义仪礼载其事礼记明其理礼仪便是仪礼中士冠礼诸侯冠礼之类大节有三百条威仪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斋之类皆是其中小节有三千条

  朱子曰乐记文章颇粹乐记谓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必是古本流传得此个文字

  朱子曰周礼一书广大精密周家之法度在焉

  朱子曰易之为书文字之祖义理之宗易有两义一是变易是流行底一是交易是对待底伏羲画八卦只此数画该尽天下万物之理学者于言上会得者浅于象上会得者深易之有象其取之有所从其推之有所用非苟为寓言也伏羲画卦止有奇偶之画何尝有许多说话文王作繇辞周公作爻辞亦是为卜筮设到孔子方说从义理去太极两仪四象八卦此乃易学纲领开卷第一义易有精有蕴如师贞丈人吉此圣人之精画前之易不可易之妙理至于容民畜众等处因卦以发皆其蕴也看易者须识理象数辞四者读易之法先读正经不晓则将象象系来解凡读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辞义之所指以为吉凶可否之决然后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推之于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修身治国皆有可用昔尝有人问程子胡安定以九四一爻为太子者程子笑之曰如此三百八十四爻只做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了此说极是程传义理精字数足无一毫欠阙只是于本义不相合某解易只作卜筮之书沈元用问尹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是最切要处尹云体用一原显微无闲后举似李先生先生曰尹说固好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处方说得此话若学者未曾子细理会便与说此岂不误他予闻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无实全不济事自此读书益加详密云

  朱子谓甘叔怀曰曾看河图洛书数否无事时好看且得自家心流转得动一至十为河图虚其中以为易一至九为洛书实其中以为范或问先天数曰大传详矣乾坤者六十四卦之祖也河图洛书者数之宗圣人画卦之原也又曰大极为理之原图书为数之祖

  朱子曰孔子之史莫大于春秋春秋只是直载当时之事要见当时治乱兴衰非是于一字上定襃贬当时史书掌于史官想人不见得孔子取而笔削之而其义大明孔子亦何尝有意用某字使人知劝用某字使人知惧用某字有甚微词奥义使人晓不得足以襃贬荣辱人来不过如今之史书直书其事善恶了然在目观者知所劝惩故乱臣贼子有所惧而不敢犯耳春秋是明道正谊之书今日只较齐晋伯业优劣反成谋利大义都晦了余国秀问三传优劣朱子曰左氏曾见国史考事颇精只是不知大义公羊谷梁考事甚疏然理义却精往往不曾见国史

  朱子曰孝经只前面一段是曾子闻于孔子者后面皆是后人缀缉而成

  朱子曰汉魏诸儒正音读通训诂考制度辨名物其功博矣学者苟不先涉其流则亦何以用其力于此[以上分十六节]

  须看第五

  朱子曰须看孔孟程张四家文字方始讲究得着实其他诸子不能无过差

  朱子曰修身之法小学备矣义理精微近思录详之小学书是做人底样子小学是教之以事如事君事父事兄处友之类大学是发明此理近思录好看四子六经之阶梯近思录四子之阶梯近思录穷乡晚进有志于学无明师良友以先后之者诚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门而入矣

  朱子曰太极图立象尽意剖析精微周子盖不得已而作也易通与太极图说并出程氏以传于世而其为说实相表里太抵推一理二气五行之分合以纪纲道体之精微决道义文辞利禄之取舍以振起俗学之卑陋至论所以入德之方经世之具又皆亲切简要不为空言通书近世学道之原也通书文虽高简而体实渊悫且其所论则不出乎修己治人之事未尝遽谭无极之先文字之外也

  朱子曰定性书大纲只在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两句程子四箴宜子细玩味四箴旧见只见平常说话近乃觉其旨意之精密所谓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朱子曰西铭之言指吾体性之所自来以明父干母坤之实极乐天践形穷神知化之妙以至于无一行之不慊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为充得尽时便是圣人西铭自首至末皆是理一分殊干父坤母固是一理分而言之便见乾坤自乾坤父母自父母惟称字便见异也西铭一篇大要在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两句横渠之意是将孝来形容这仁事亲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样子直借此以明彼以见天地之闲随大随小此理未尝不同西铭之书横渠所以示人至为深切而伊川又以理一分殊赞之言虽至约而理则无余矣正蒙规模广大欲尽穷万物之理

  朱子曰先天乃伏羲本图非邵子所自作虽无言语而所该甚广凡今易中一字一义无不自其中流出者太极不如先天之大而详先天不如太极之精而约

  朱子曰易之为书最不易读某作启蒙正谓见人说得支离窃谓易中所说象数圣人所已言者不过如此今学者但理会得此数条则于易略通大体而象数亦皆有用此外纷纷皆不须理会矣

  问为学只看六经语孟其他史书杂说皆不必看如何朱子曰如此即不见古今成败读书先以经为本而后读史或问看史曰亦草率不得须当看人物是如何治体是如何国势是如何皆当子细上蔡看明道看史逐行看过不蹉一字读史当观大伦理大机会大治乱得失或问纲目主意朱子曰在正统表岁以首年而因年以着统大书以提要而分注以备言使夫岁年之久近国统之离合事辞之详略议论之同异通贯晓析如指诸掌

  朱子曰诸子百家书亦有说得好处

  朱子曰统论道理固是一般然其中名字位分又自不同若只一般圣贤何故说许多名字若晓得名字训义之不同方见其所谓同

  朱子曰太极者象数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称形器已具而其理无睽之目天即理也又云天者理之所从以出者也程子云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分而言之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干干者健而无息之谓万物之所资以始者也坤者顺而有常之谓万物之所资以生者也元大也亨通也利宜也贞正而固也张子云合一不测为神推行有渐为化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张子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道犹路也又云道者事物当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道即理也以人所共由而言则谓之道以其各有条理而言则谓之理命犹合也性即理也伊川云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理一也自天所赋予万物言之谓之命以人物所禀受于天言之谓之性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浑然至善未尝有恶又云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气即体之充也心者身之所主也又云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心者人之知觉主于身而应于事者也指其生于形气之私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发于义理之公者而言则谓之道心志者心之所之也意者心之所发也知谓识其事之所当然觉谓悟其理之所以然性者心之所具之理情者性之感于物而动者也才犹材质人之能也又云才者德之用也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在道则为实有之理在人则为实然之心几者动之微善恶之所由分也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浑然在中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极者至极之义标准之名四方之所取正者也程子云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善者天命所赋之本然恶者物欲所生之邪秽德者得也行道而有得于心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以其得之于心故谓之德以其行之于身故谓之行仁者心之德爱之理又云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又云仁者本心之全德义者心之制事之宜又云义者人心之裁制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知则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又云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尽己之心为忠推己及人为恕或云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恻者伤之切隐者痛之深羞者耻己之不善也恶者憎人之不善也辞解使去己也让推以与人也是知其善而以为是也非知其恶而以为非也钦恭敬也恭主容敬主事又云恭者敬之发于外者也敬者恭之主于中者也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弟又云善兄弟曰友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有心悖理谓之恶无心失理谓之过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向凶直者心无私曲之谓和者从容不迫之谓经者万世之常权者一时之用典常也谟谋也道之显者谓之文德合天地称帝圣通明也又云圣人神明不测之号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可知而言则谓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则谓之武自其英华发外而言则谓之文君子成德之名贵者才德过人之称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愚者知不足厚有余术谓法之巧者先生父兄也又云学士长者之称学之为言效也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有其心无其政是谓徒善有其政无其心是谓徒法齐之为言齐也所以齐不齐而致其齐也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真以理言无妄之谓也精以气言不贰之名也一者纯一而不杂也又云纯不杂也粹无疵也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其叙而与之以其所当得者谓之秩经者理其绪而分之也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叁以三数之也伍以五数之也错者杂而互之也综者条而理之也张之为纲理之为纪异端者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也其曰体用一原者以至微之理言之则冲漠无朕而万象昭然已具也其曰显微无闲者以至着之象言之则即事即物而此理无乎不在也

  朱子曰夫道体之全浑然而至而精粗本末内外宾主之分粲然于其中有不可以毫厘差者此圣贤之言所以或合或离或异或同而乃所以为道体之全也

  朱子曰穷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者而已知其所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当然故行不缪[以上分十三节]

  鞭策第六

  朱子曰开卷便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岂可不自鞭策

  朱子曰诵说虽精而不践其实君子盖深耻之

  学者读书须要将圣贤言语体之于身如克己复礼与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须就自家身上体看我实能克己复礼与主敬行恕否件件如此方有益

  朱子曰吕与叔云君子所以学者为能变化气质而已德胜气质则愚者可进于明柔者可进于强不能胜之则虽有志于学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已矣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昏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所以反其同而变其异也夫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莽灭裂之学或作或辍以变其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为不仁甚矣某年十五六时见此段解得痛快读之未尝不竦然警厉奋发人若有向学之心须是如此做工夫方得

  朱子曰自古圣贤教人只是就身心上用工或问为学如何做工夫曰不过是切己便的当

  朱子曰学问之事固非一端然其道则在于求其放心而已盖能如是则志气清明义理昭著而可以上达不然则昏昧放逸虽曰从事于学而终不能有所发明矣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不失其本心问心如何得在腔子里曰敬便在腔子里

  朱子曰此心固是圣贤本领然学未讲理未明亦有错认人欲作天理处天理人欲之分只争牧一子故周子只管说几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几者动之微是欲动未动之间便有善恶便须就这里理会若到发出处便怎生奈何得一念起处万事根源尤更紧切微动之初是非善恶于此可见一念之生不是善便是恶几微之闲善者便是天理恶者便是人欲才觉如此便存其善去其恶可也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天理人欲夹杂者学者须要于此体认省察之人能于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尽长进在近则公私邪正远则废兴存亡只于此处看破便斡转了此是日用第一亲切工夫精粗隐显一时穿贯中心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打迭得尽才有顺底意思便是人欲戒惧是防之于未然以全其体谨独是察之于将然以审其几存养是静工夫省察是动工夫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动上有这般过失须是于方动之时审之动箴顺理则裕从欲惟危两句最紧要这是生死路头

  朱子曰李先生说人心中大段恶念却易制伏只是那不大段计利害乍往乍来底念虑继续不断难为驱除今看来是如此问不紧要底思虑不知何以制之曰只觉得不当思虑底便莫要思久久纯熟自然无此等思虑矣或苦私意纷扰曰惟其心无主张故为私意所胜

  朱子曰古人言志帅心君须心有主宰始得持其志则气自清明

  朱子曰所谓求放心非是别去求个心来存着只才觉放心便在此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一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自去点检一日闲此心几个时在内几个时在外心存时少亡时多存养得熟后临事省察不费力心一放时便是斧斤之伐牛羊之牧一收敛在此便是日夜之息雨露之润问存心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而今与人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件事觉得不是便莫做只此是存心之法所谓存心者或读书以求义理之要别是非以求至当之归只那所求之心便是已存之心问心要在腔子里若到那应物时心当如何曰思虑应接亦不可废但身在此则心合在此曰然则方其应接时则心在事上事去则此心亦合管着曰固是要如此理只在一心此心一定则万理毕见

  朱子曰心有所用则心有所主只看如今才读书则心便主于读书才写字则心便主于写字若是悠悠荡荡未有不入于邪僻者心才系于物便为所动所以系于物者有三事未来先有个期待之心或事已应过又留在心下不能忘或正应事时意有偏重

  朱子曰范氏云害其所以养心者不在于大此语尤痛切人最怕陷溺其心

  朱子曰须是教义理心重于物欲理义之说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读此句须知义理可以悦我心否果如刍豢悦我口否方是得

  朱子曰学者常用提醒此心使如日之方升羣邪自息心既常惺惺而以规矩绳检之此内外相养之道也

  朱子曰人不自知其病者是未尝去体察警省也古人为学大率体察自家病痛就上面克治将去人之气禀有偏则所见亦不同如气禀刚底人则见刚处多而处事或失之大刚柔底人则见柔处多而处事或失之太柔须是克治气禀偏处克己固是学者急务亦须见得一切道理了了分明方见日用之闲一言一动何者是正何者是邪便于此处立定脚跟凡是己私不是天理者便克将去克己亦别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强敌只是尽力舍死向前而已问遇事时亦知理之是非到做处又却为人欲引去做了却又悔曰此便是无克己工夫须是遇事时便与克下不得苟且放过明理以先之勇猛以行之问颜子地位有甚非礼处曰只心术间微有些子非礼处须用净尽截断了问己私有三气质之偏一也耳目口鼻之欲二也人我忌克之类三也孰是夫子所指曰三者皆在裏面看下文非礼勿视听言动则耳目口鼻之欲为多

  朱子曰耳目口鼻四肢之欲虽人所不能无然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学者所当深戒也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静虚动直而圣可学矣[以上分十五节]

  进德第七

  问进德之方朱子曰大率要修身穷理若修身上未有工夫亦无穷理处又问修身如何曰且先收放心如心不在无下手处心若不存一身便无主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其外则无以养其内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内外交养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此修身之要也

  朱子曰人须是逐一理会身上许多病痛都要关防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此不思难之故也克伐怨欲须从根上除治惩忿如摧山窒欲如填壑又云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明道尝言凡人之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此前贤大公顺应之要法也

  朱子曰圣贤之教无一言一句不是入德门户如所谓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尤为亲切真当佩服古人终日只在礼中欲少自由亦不可得损者三乐惟宴乐最可畏所谓宴安鸩毒也

  朱子曰今人身上大节目只是一个容貌言语容貌辞色之闲正是学者持养用力之地又尝训其子曰起居坐立务要端庄不可倾倚恐至昏怠出入趋步务要疑重不嫖轻以害德性

  朱子曰君子慎言语节饮食养德养身之切务谚云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此语前辈曾用以解颐之象慎言语节饮食

  朱子曰人谨言语不妄发即求仁之端善言之出于口宜也巧言如簧则岂可出于口哉人之所以易其言者以其不知空言无实之可耻也若耻则自是力于行而言之出也不敢易矣

  朱子曰人于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尽耳不当咎其不可行当反求尽其道凡日用之闲动止语默皆是行处且须于行处警省须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泛泛地过则又不可合道理处便与果决行去勿顾虑若临事见义方复迟疑则又非也学者实下工夫须是日日为之就事亲从兄接物处理会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则日化而不自知逐日如此常事做将去圣人教人大槩只是说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话人能就上面做将去则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着问事有最难底奈何曰亦有数等只在人自去理会大槩只是要见得道理分明逐事上自有个道理世间事才有苟且意底鲜有不害事虽至小之事亦然

  熊萝兆问接人待物之道如何朱子曰知所以处心持己之道则所以待人接物自有准则

  朱子曰须是慈祥和厚为本如勇决刚果虽不可无然用之有处所

  朱子曰严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

  朱子曰事有不耐者岂可全学耐事其弊至于苟贱不廉

  朱子曰人须有廉耻有耻则能有所不为今有一样人不能安贫其气销屈以至立脚不住不知廉耻则亦何所不至但无耻一事不如人则事事不如人矣人须知耻方能过而改

  朱子曰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最要在速字上着力凡有过若从今日便改则善可自此而积今人只是惮难过了日子事之有失人以为言固当即改然亦更须子细审其本末然后从之为善苟欲闻过但当一一容受不当复计其虚实则事无大小人皆乐告而无隐情矣若切切计较必辨争非告以有过则喜之意也问莫是才迁善便是改过否曰不然迁善字轻改过字重迁善者但见人做是一事强似我心有所末安即便迁之若改过须是大段勇猛始得见人之善而寻己之善见人之恶而寻己之恶如此方是有益改过贵勇而防患贵怯二者常相须然后真可以修慝辨惑而成徙义崇德之功

  朱子曰人不可以为恶一失其身纵有善不足以自赎一失其身人所怨恶始虽以欲而迷后必有时而悟是以无往而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败而万事瓦裂可不戒哉

  朱子曰大抵吾辈于货色两关打不透更无话可说也

  朱子曰俭德极好凡事俭则鲜有失也谢氏所谓食前方丈则对客泰然箪食豆羹则不能出诸其户者其识致卑凡又在求饱与安者下矣

  朱子曰学者常常以志士不忘在沟壑为念则道义重而计较死生之心轻矣况衣食至微末事不得未必死亦何用犯义犯分役心役志营营以求之邪某观今人不能咬菜根而至于违其本心者众矣何不戒哉才枉其小便害其大穷须是忍忍到熟处自无戚戚之念矣

  朱子曰学者不于富贵贫贱上立得定则是入门便差了也或言近见得富贵果不可求贫贱果不可避曰此是就命上理会更须就义上看当求与不当求当避与不当避上蔡先生有言富贵利达今人少见出脱得者非是小事迩来学者何足道能言真如鹦鹉此言深可畏耳学者要是此处立得脚定然后博文约礼之功有所施耳

  朱子曰为学之要先须持己然后分别义利两字命趣向不差是大节目义利二字乃儒者第一义学者做切己工夫要得不差先须辨义利所在如私一事非特财利利欲只每事求自家安利处便是义利之闲只得着力分别不当豫以难辨为忧圣门只此便是终身事业正义未尝无利明道岂必无功但不先以功利为心耳

  朱子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八个字一生用之不穷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开眼见物便是义须敬义夹持循环无端则自然透彻

  朱子曰学者为其所不得不为者至于人欲尽而天理全则仁在是矣若云我欲以此去为仁便是先获也

  朱子曰以学者而视天下之事以为己事之所当然而为之则虽甲兵钱谷笾豆有司之事皆为己也以为其可以求知于世而为之则虽割股庐墓弊车羸马亦为人耳善乎张子敬夫之言曰为已者无所为而然者也此其语意之深切盖有前贤所未发者学者以是而日自省焉则有以察乎义利之闲而无毫厘之差矣[以上分二十二节]

  道在第八

  朱子曰道之在天下其实原于天命之性而行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闲盖民有是身则必有是五者而不能以一日离有是心则必有是五者之性而不可以一日离也父子兄弟为天属而以人合者居其三焉夫妇者天属之所由以续者也君臣者天属之所赖以全者也朋友者天属之所赖以正者也是则所以纲纪人道建立人极不可一日而偏废

  朱子曰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彝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生则敬养之没则哀送之所以致其忠孝之诚者无所不用其极而非虚加之也或言父子欲其亲君臣欲其义曰非是欲其如此盖有父子便自然有亲有君臣便自然有义

  朱子曰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于母而资始于父虽有强暴之人见子则怜至于襁褓之儿见父则笑果何为而然哉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亦不足以为孝矣父母爱子之心未尝少置人子爱亲之心亦当跬步不忘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则去亲远而为日久定省旷而音问疏不惟己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也游必有方如已告云之东即不敢更适西欲亲必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己则必至而无失人子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于不谨矣古之君子思所以显其亲者惟立身扬名之为足恃是以不求诸人而求诸己不务其外而务其内或问尽其道谓之孝曰夫以一身推之则身也者资父母血气以生者也尽其道者则能敬其身敬其身者则能敬其父母矣几谏只是渐渐细密谏不要峻暴硬要拦截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事生固当爱敬然亦人道之常耳至于送死则人道之大变孝子之事亲舍此无以用其力矣故尤以为大事而必诚必信不使少有后日之悔也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亲也至矣

  问人不幸处继母异兄弟不相容当何如朱子曰从古来自有那样子公看舜如何只是为人子止于孝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尝不在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天下无不可事之亲顾我所以事之者未若舜耳余隐之云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离曰政使不慈不友亦无避去之理观舜之为法于天下者则知之矣尝解诗论鲁庄公之母引赵子之言或问子可以制母曰夫死从子通乎其下况国君乎若庄公者哀痛以思父诚敬以事母威刑以驭下车马仆从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则是公哀敬之不至威命之不行耳问鲧既被诛禹又出而委质不知如何曰盖前人之愆又问以鲧为有罪又盖其愆非显父之恶否曰且如今人其父击碎人之器物其子买而偿之岂是显父之恶

  问父母之于子有无穷怜爱欲其聪明成立此之谓诚心耶朱子曰父母爱其子正也爱之无穷而必欲其如何则非矣此天理人欲之闲正当审决叔度以正率其家而子弟无一人敢为非义者古人易子而教所以全父子之恩而亦不失其为教又尝训其子曰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吾虽不敢言而窃为汝愿之反之而下有无限不好事吾虽不欲言而未免为汝忧之也父兄有爱其子弟之心者当为求明师良友使之究义理之指归而习为孝弟驯谨之行以诚其身而已禄爵之不至名誉之不闻非所忧也

  朱子曰兄弟之恩异形同气死生苦乐无适而不相须兄弟设有不幸鬬很于内然有外侮则必同心御之矣虽有良朋岂能有所助乎富辰曰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

  问齐家治国之道断然是父子兄弟足法而后人法之然尧舜不能化其子周公不能和其兄弟是如何

  朱子曰圣人是论其常尧舜是处其变看他烝烝乂不格奸至于瞽瞍底豫便是他有以处那变处

  朱子曰大宗法既立不得亦当立小宗法处乡党宗族见有碍理处只得无忿嫉之心

  朱子曰夫妇人伦之至亲至密者也人之所为盖有不可告其父兄而悉以告其妻者人事之至近而道行乎其中夫妇情意密而易于陷溺不于此致谨则私欲行于狎玩之地自欺于人不知之境倘知造端之重隐微之际戒谨恐惧则是工夫从里面做出以之事父兄处朋友皆易为力而有功矣阴阳和而后雨泽降如夫妇和而后家道成故为夫妇者当黾勉以同心而不宜至于有怒孔明择妇正得丑女奉身调度人所不堪彼其正大之气经纶之蕴固已得于天资然窃意其志虑之所以日益精明威望之所以日益隆重者则寡欲养心之助为多

  朱子曰有非非妇人也有善非妇人也盖女子以顺为正无非足矣有善则亦非其吉祥可愿之事也惟酒食是议而无遗父母之忧则可矣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而孟子之母亦曰妇人之礼精五饭幂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闺门之修而无境外之志妇人无外事惟以贞信为节一失其正则余无足观

  问妻有七出却是正当道理非权也朱子曰然

  朱子曰人伦有五而其理则一朋友者又所藉以维持此理而不使悖焉者也朋友之交责善所以尽吾诚取善所以益吾德非以相为赐也然各尽其道而无所苟焉则丽泽之益自有不能已者问必择胜己为友刖胜己者必以我不如己不吾友矣曰我求胜己者为友不如己者又来求我即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也讲学以会友则道益明取善以辅仁则德日进友所以辅仁故尽其心以告之善其说以道之然以义合者也故不可则止若以数而见疏则自辱矣泛交而不择取祸之道子张之言泛交亦未尝不择盖初无拒人之心但其间自有亲疏厚薄耳凡敦厚忠信能攻吾过者益友也其谄谀轻薄傲慢亵狎导人为恶者损友也

  朱子曰朋友不善自当疏但疏之以渐若无大故则不必峻绝之所谓亲者毋失其为亲故者毋失其为故或问原壤母死而歌夫子为弗闻而过之曰若要理会不可但已只得且休

  问人伦不及师朱子曰师与明友同类而势分等于君父惟其所在而致死焉又云人伦不及师者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夫道虽若大路然非上智生知之资亦岂能不藉师友而独得之哉要当有以发其端倪然后有余师者可得而求耳

  朱子曰天下之义莫大于君臣其所以缠绵固结而不可解者是皆生于人心之本然而非有所待于外也谓之君则必知抚其民谓之民则必知戴其君其位置名号自足以相感而相持

  朱子曰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东西南北惟命之从此古今不易之理也问忠是实心人伦日用皆当用之何独于事君上说曰君臣是义合世之人便易得苟且故于此说忠是就不足处说仕所以行君臣之义虽不洁身以乱伦亦非忘义以徇禄君子之仕也有官守者修其职有言责者尽其忠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则不敢一日立乎其位有所爱而不肯为者私也有所畏而不敢为者亦私也柳子厚有言食君之禄畏不厚兮惮得位之不昌退自服以默默兮曰吾言之不行今人多是此般见识臣子无爱身自佚之理近臣以謇锷为体远臣以廉退恬静为体诚以天下之事为己任则当自格君心之非始欲格君心则当自身始修身事君初非二事不可作两般看欲正人主之心术未有不以严恭寅畏为先务声色货利为至戒君有过不能谏又顺之者长君之恶也君之过未萌而先意导之者逢君之恶也士大夫出身事主上则欲致其君为尧舜之君下则欲使其民为尧舜之民至于谏不行言不听而洁其身以去岂其心之所乐哉

  朱子曰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当以威济之则吉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其忠告之益天下之本在君君之道在心心之术在仁义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若不可得而窥者而其符验之着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不可掩盖必常于接物好恶不偏然后有以正伦理笃恩义而齐其家其家已齐事皆可法然后有以立标准胥教诲而治其国其国已治民知兴起然后可以推己度物举此加彼而平天下

  朱子曰三纲五常大伦大法有识以上即能言之临利害辄己失其所守以学不足以全其本心之德是以无所根着而忘之耳

  朱子曰天高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阴阳地之道不出乎柔刚是则舍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以上分十九节]

  天德第九

  朱子曰敬天德也敬便彻上彻下与天无闲

  朱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实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也故曰无极而太极非太极之外复有无极也太极云者何也即两仪四象八卦之理具于三者之中而蕴于三者之内者也正以其究竟无极无名可名故特谓之太极犹曰举天下之极无以加此云耳以其无器与形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在是故曰无极而太极以其具天地万物之理而无器与形故曰太极本无极

  朱子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太极形而上之道也阴阳形而下之器也推之于前而不见其始之合引之于后而不见其终之离故程子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非知道者孰能识之五行异质四时异气而皆不能外乎阴阳阴阳异位动静异时而皆不能离乎太极至于所以为太极者又初无声臭之可言是性之本体然也天下岂有性外之物哉

  朱子曰阳而健者成男则父之道也阴而顺者成女则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气化而生者也气聚成形则形交气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变化无穷矣

  朱子曰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合而言之万物体统一太极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也所谓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者于此尤可以见其全矣

  朱子曰天地之闲理一而已然干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则其小大之分亲疏之等至于十百千万而不能齐也不有圣贤者出孰能合其异而反其同哉

  朱子曰众人具动静之理而常失之于动圣人全动静之德而常得之于静

  朱子曰阴阳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刚柔成质地道之所以立也仁义成德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随事着见故有三才之别而于其中又各有体用之分焉其实则一太极也

  朱子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天道也始于阳成于阴本于静流于动人道也然阳复本于阴静复根于动其动静亦无端其阴阳亦无始则人盖未始离乎天而天亦未始离乎人也

  朱子曰元亨诚之通动也利贞诚之复静也元者动之端也本乎静贞者静之质也着乎动一动一静循环无穷而贞也者万物之所以成终而成始者也故人虽不能不动而立人极者必主乎静惟主乎静则其着于动也无不中节而不失其本然之静矣

  朱子曰静者性之所以立也动者命之所以行也然其实则静亦动之息尔故一动一静皆命之行而行乎动静者乃性之真也故曰天命之谓性

  朱子曰横渠先生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其名义甚密不易之至论也

  朱子曰邵尧夫云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区宇物者身之舟车语极有理

  朱子曰知言曰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德此言甚精密与其他说话不同

  朱子曰天地之闲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

  或问性朱子曰程子言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张子言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自古论性至程子方始明备有天地之性有气质之性天地之性则太极本然之妙万殊而一本者也气质之性则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者也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而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

  朱子曰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其至切而近者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成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有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外于己也远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极其大则天地之运古今之变不能外也尽于小则一尘之微一息之顷不能遗也是乃上帝所降之衷烝民所秉之彝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夫子所谓性与天道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仁义之心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张子所谓万物之一原邵子所谓道之形体者

  朱子曰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让以智知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性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心主乎身其所以为体者性也所以为用者情也是以贯乎动静而无不在焉静而无不该者性之所以为中也寂然不动者也动而无不中者情之发而得其正也感而遂通者也静而常觉动而常止者心之妙也寂而戚戚而寂者也情之未发者性也是乃所谓中也天下之大本也性之已发者情也其皆中节所谓和也天下之达道也皆天理之自然也妙性情之德者心也所以致中和立大本而行达道者也天理之主宰也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动而不知所以节之则人欲肆而达道有所不行矣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所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此万化之本原一心之妙用圣神之能事学问之极功固有非始学所当议者然射者之的行者之家亦学者立志之初所当知也

  朱子曰儒者之道必至于参天地赞化育然后为功用之全

  朱子曰天下虽大而吾心之体无不该事物虽多而吾心之用无不贯盖必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真希元尝诵此而继之曰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又曰吾道一以贯之[以上分二十节]

  韦斋第十

  韦斋师豫章罗从彦与李愿中为同门友闻杨中立所传河洛之学独得古先圣贤不传之遗意于是益自刻砺痛刮浮华以趋本实日诵大学中庸之书以用力于致知诚意之地朱子学问渊源有自来矣

  朱子八岁通孝经大义书八字于其上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闲从羣儿嬉游独以沙列八卦默视之尝指日问韦斋曰日何所附曰附于天又曰天何所附韦斋奇之十岁自知力学闻长者言辄不忘年十四慨然有求道之志博求之经传徧交当世有识之士虽释老之学亦必究其归趣订其是韦斋疾亟嘱曰藉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三人吾友也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听则吾死不恨矣朱子既孤则奉以告三君子而禀学焉朱子曰某以童子侍屏山先生疾一日请问平昔入道次第先生欣然告曰吾于易得入德之门焉所谓不远复者吾之三字符也汝尚勉之朱子归自同安不远数百里徒步至延平从学李愿中师事延平久益不懈尝一去而复来则所闻必益超绝盖其上达不已日新如此张南轩吕东莱道同志合同时乐与之友至或识见少异亦必讲磨辨难以一其归

  其色庄其言厉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望之者虽惮其貌庄而言厉即之者常乐其心和而气平其闲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于宗庙以及先圣退坐书室几案必正书籍器用必整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寤则拥衾而坐或至达旦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有须臾离

  羹食行列有定位匕箸举措有定所衣取蔽体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风雨人不能堪而处之裕如也

  奉亲极其孝抚下极其慈闺庭之间内外斩斩恩义之笃怡恰如也

  其祭祀也事无纤巨必诚必敬小不如仪则终日不乐已祭无违礼则油然而喜

  死丧之感哀戚备至饮食衰绖各称其情居丧尽礼既葬日居墓侧旦望则归奠几筵朱子母夫人忌日着黪墨布衫其巾亦然问今日服色何谓曰岂不闻君子有终身之丧朱子长子卒报至即以继体服斩衰朱子以子丧不举盛祭就嗣堂内致荐用深衣幅巾祭毕反丧服哭其子则至恸朱子曰家闲顷年居丧于四时正祭则不敢举而俗节荐享则以墨衰行之

  宾客往来无不延遇称家有无常尽其欢于亲故虽疏远必致其爱于乡闾虽微贱必致其恭吉凶庆吊礼无所遗周恤问遗恩无所阙

  尝因吕氏乡约四条及取他书附以己意稍增损之俾通于今又创为月旦集会读约之礼朱子所居之乡每岁春夏之交豪户闭籴居民乏廪强夺动相贼杀易至挺变遂因前所贷米创立社仓

  在同安莅职勤敏纤悉必亲苟利于民虽劳无惮选邑之秀民充弟子员访求名士以为表率日与讲说圣贤修己治人之道在南康恳恻爱民如己隐忧兴利除害惟恐不及奸豪侵扰细民挠法害政者惩之不少贷复建白鹿书院乃约圣贤教人为学之大端条列以示人者为说以勉之其五教之目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为学之序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修身之要曰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处事之要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接物之要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漳州习俗未知礼乃采古丧葬嫁娶之仪揭以示人命父老解说以教子弟男女聚僧庐为传经会及女不嫁而私为庵舍以居者悉为之禁俗大变

  将趋君命问李先生所宜言以为今日三纲不立义利不分故人皆趋利不顾义而主势孤朱子首用其说以对当孝宗朝陛对者三上封事者三其初固以讲学穷理为出治之大原其后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克复之义其初固以当世急务一二为言其后封事之上则心术宫禁时政风俗披肝沥胆极其忠鲠盖所望于君父愈深故其言愈切有要之于路以正心诚意为上所厌闻戒以勿言者朱子曰吾平生所学止有此四字岂可回互而欺吾君乎朱子尝进说于其君载吕大临解中庸果能此道章而终以臣少时读书偶于此语深有省焉奋腐感慨不能自已自此为学方有寸进食芹而美敢以为献先生尝两进绝和议抑佞幸之戒虽擢用狎至不敢就出处之际懔然不可易者周子充荐先生为江西提刑入奏事时曾觌已死王抃已逐甘昪尚在先生力论之孝宗曰昪有才先生曰小人无才安能动人主进言皆痛诋大臣近习上之眷愈厚而嫉之者愈深是以不能一日安其身于朝廷之上

  丁内艰被召以未终丧辞复召以禄不及养辞四年之闲辞者六谨难进之礼则一官之拜必抗章而力辞厉易退之节则一语不合必奉身而亟退赵丞相既退朝权悉归韩侂胄朱子自念身虽闲退尚带侍从职名不敢自默遂草书万言极言奸邪蔽主之祸词旨痛切诸生更谏不听请以筮决之遇遯之同人朱子默然退取谏槀焚之自筮仕以至属纩五十年间历事四朝仕于外者仅九考立于朝者四十日道之难行也如此

  朱子平居无一念不在于国闻时政之阙失则戚然有不豫之色语及国势未振则感慨以至泣下

  朱子自同安归家居几二十年间关贫困不以属心涵养充积理明义精见之行事者益霈然矣

  终日俨然端坐一室讨论典训未尝少暇诸经传注其关于天命之微人心之奥入德之门造道之阈者既已极深研几探赜索隐发其旨趣而无所遗至于一字未安一辞未备亦必沈潜反复达旦不寐或垒日不倦必求至当而后已

  从游之士迭诵所习以决其疑意有未谕则委曲告之而未尝倦问有末切则反复戒之而未尝隐务学笃则喜见于言进道难则忧形于色示之以精微开之以博大广之以闻见约之以践行扶而掖之惟恐其不进培而梳之惟恐其不立讲论经史商略古今率至夜半虽疾病支离诸生问辨则脱然沈疴之去体一日不讲学则惕然常以为忧伪学之禁起有劝以谢遣生徒者朱子笑而不答

  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存此心于齐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际不睹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隐微幽独之际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事物既接而品节不差无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不安于偏见不急于小成以一心而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达圣贤之蕴以一身而体天地之运备事物之理任纲常之责明足以察其微刚足以任其量弘足以致其广毅足以极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历变履险而不易养深积厚矜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岁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

  朱子疾且革诸生入问疾朱子起坐曰误诸君远来然道理亦止是如此但相倡率下坚苦工夫牢固着足方有进步处问温公丧礼曰疏略问仪礼颔之已而正坐整冠衣就枕而逝是日大风拔木洪水崩山哲人之萎岂小变哉

  朱子学的卷之下

  上达第十一

  朱子曰圣人只是理会下学而自然上达

  朱子曰太极者理也阴阳者气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气行而理亦行太极立则阳动阴静而两仪分两仪分则阳变阴合而五行具五行者质具于地而气行乎天者也

  朱子曰天地之闲一气而已分而为二则为阴阳而五行造化万物始终莫不管于是焉

  朱子曰阴阳非道也一阴又一阳循环不已乃道也问一阴一阳之谓道便是太极否曰阴阳只是阴阳一乃是太极阴阳只是一气阴气流行即为阳阳气凝聚即为阴非直有二物相对也阴阳若论流行底则只是一个对待底则两个如日月水火之类皆是两个一气气之分即一气之运天地变化不为无阴然物之末形则属乎阳物正其性不为无阳然形器已定则属乎阴张忠定公云公事未着字以前属乎阳着字以后属乎阴似窥见此意

  朱子曰金木水火土虽曰五行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不可不知五行之序木为之始水为之终而土为之中又曰天地生物先轻清以及重浊水火二物在五行最轻清金木次之土最重浊朱子曰盈天地之闲莫非太极阴阳之妙圣人于此仰观俯察远求近取固有以超然默契于其心矣问太极便是人心之至理朱子曰事事物物各有个极是道理之极至或曰如君之仁臣之敬便是极曰此是一事一物之极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

  朱子曰动静相循如环无端而圣贤之学必主乎静盖火之宿也用之壮水之滀也决之长其理然也

  朱子曰静极而动圣人之复恶极而善常人之复问一阳之复在人言之只是善端荫处否曰以善言之是善端方萌处以恶言之昏迷中有悔悟向善意便是复

  朱子曰天地之化往者消而来者息非以往者之消复为来者之息

  朱子曰始者气之始生者形之始干男坤女当为气化之人化其下化生万物乃为形化者耳天之生物有有血气知觉者人兽是也有无血气知觉而但有生气者草木是也有生气已绝而但有形质臭味者枯槁是也是虽其分之殊而其理则未尝不同

  朱子曰天下之物无一物不具天理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举目无不在焉道之流行发见于天地之闲无所不在在上则鸢之飞而戾于天者此也在下则鱼之跃而出于渊者此也其在人则日用之闲人伦之际夫妇之所知所能而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这道体浩浩无穷

  朱子曰大而天地之终始小而人物之生死远而古今之世变只是一个盈虚消息之理

  朱子曰鬼神者造化之迹神者伸也鬼者归也以其归也又曰鬼神自有迹者言之神只言其妙而不可测天地闲如消底是鬼息底是神生底是神死底是鬼四时春夏为神秋冬为鬼人之语为神默为鬼动为神静为鬼呼为神吸为鬼鬼神二事古人诚实于此真见幽明一致如在其上下左右非心知其不然而姑为是言以设教也叔恭问何谓二气良能曰屈伸往来是二气自然能如此陈安卿因说鬼神曰鬼神事自是第二着无形影难理会且就日用紧切处做工夫

  朱子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子思此三句乃天地万物之大本大根万物皆从此出入若能体察方见圣贤所说道理皆从自己胸中流出不假他求易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离也情有善恶性则全善未发之前气不用事所以有善而无恶性善故人皆可为尧舜必称尧舜所以验性善之实性本善故顺之而无不善本无恶故反之而后为恶非本无定体而可以无所不为也

  朱子曰命只是一个命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天之所以赋与人者是理也人之所以寿夭穷通者是气也理精微而难言气数又不可尽委之而至于废人事故圣人罕言之也圣人不言命凡言命者皆为众人言也到无可奈何处始言命如曰命也是为景伯说如曰有命是为弥子瑕说圣人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未尝到无可奈何处何须说命

  朱子曰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人有仁义礼智只是四件问元亨利贞自有次第仁义礼智因成而发则无次第朱子曰发时无次第生时自有次第问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曰须先识得元与仁是个甚物事更就自家身上看甚磨是仁甚么是义礼智

  朱子曰健顺之体即性也合而言之则曰健顺分而言之则曰仁义礼智仁礼健而义智顺也问仁义体用动静何如曰仁固为体义固为用然仁义各有体用各有动静礼者仁之着智者义之藏

  朱子曰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固性之所自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仁而不谓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义而不谓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

  朱子曰四端之信犹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无专气而水火金木无不待是以生者故土于四行无不在于四时则寄旺焉其理亦犹是也

  朱子曰恻隐羞恶心也能恻隐羞恶发挥之至于仁义不可胜用者才也才出于气气清则才亦清气浊则才亦浊

  问意志朱子曰横渠云以意志两字言则志公而意私志刚而意柔志阳而意阴

  问浩然之气与血气如何朱子曰只是一气义理附于其中则为浩然之气不由义理而发则只篇血气

  朱子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以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体之本然而喜怒忧惧随感而应妍蚩俯仰随物赋形者亦其用之所不能无者也常人之性因物有迁惟圣人为能不失其本

  朱子曰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恻隐之心是问人心可以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每听道心区处方可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圣罔念作狂

  朱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只此四句说得心之体用始终真妄邪正无所不备又见得此心不操即舍不出即入别无闲处可安顿之意人之一心在外者要收入来如求放心是也在内者又要推出去如扩充四端是也大低一收一放一阖一辟道理森然

  敬之问夭寿不贰朱子曰不贰是不疑他若一日末死则一日要是当百年未死百年要是当这便是立命

  问彝而言秉何也朱子曰浑然一理具于吾心不可移夺若秉执然

  朱子曰尧授舜舜授禹都是当其时合当如此做做得来恰好所谓中也中即平常也汤武亦然如当盛夏时须要饮冷衣葛隆冬时须要饮汤重裘不如此便失其中便是差异矣庸是依本分不为怪异之事尧舜孔子所为只是庸夷齐却不是庸了或问伊川云中无不正正未必中如何曰如君子而时中则是中无不正若君子有时乎不中即正未必中又曰中重于正正不必中

  朱子曰诚者物之终始诚是实理彻上彻下都是这个以理言之则天地之理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无一物之不实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终皆实理之所为也以心言之则圣人之心亦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从生至死无一事之不实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终皆实心之所为也

  朱子曰诚者实有之理自然如此忠信以人言之须是人体出来方见得忠信只是一事而相为内外始终本末

  问忠恕之别朱子曰犹形影也无忠则不能为恕矣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天地变化草木蕃不其恕乎

  问思无邪毋不敬朱子曰毋不敬是正心诚意之事思无邪是心正意诚之事

  朱子曰天地之闲自有一定不易之理要当见得不假毫发意思安排不着毫发意见来杂自然先圣后圣如合符节方是究竟处

  朱子曰治心修身是本洒埽应对是末皆其然之事也至于所以然则理也理无精粗本末皆是一贯

  朱子曰义者宜而已矣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所谓义也精义者精诸此而已矣所谓精之者犹曰察之云耳精之之至而入于神则于事物所宜毫厘委曲之闲无所不悉有不可容言之妙矣

  古者第十二

  朱子曰古者小学教人以洒埽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穉之时欲其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无扞格不胜之患也教小儿只说个大槩只眼前事或以洒埽应对之类作段子亦可每疑曲礼衣毋拨足毋蹶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此等叶韵处皆是古人教小儿语列女传孟母又添两句曰将入门问所存教女子如曹大家女诫温公家范亦好

  朱子曰教人者当随其高下而告语之则其言易入而无躐等之弊教道后进须是严毅然亦须有以兴起开发之方得只任严徒拘束之亦不济事师友之功但能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耳若中闲二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

  朱子曰古人教人非独教之亦须有以养之古者玉不去身无故不彻琴瑟自成童入学四十而出仕所以养之者备矣理义以养其心舞蹈以养其血气故其才高者为圣贤下者亦为吉士由养之至也

  朱子曰学常要亲细务莫令心粗

  朱子曰刘元城有言子弟宁可终岁不读书不可一日近小人此言极有味

  昔李起居成季见其侄汉老之文曰汝于文吾不能有所与但勿求人知耳余尝爱其言每为士友诵之

  朱子曰科举之习前贤所不免但循理安命不追时好则心地恬愉自无忧迫之累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读圣贤之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则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终日应举亦不累人科举之习盖未尝不谈孝弟忠信但用之非耳若举而反之于身见于日用则安矣

  朱子曰人有此身便有所以为人之理与生俱生乃天之所付而非人力所能为也所以凡为人者只合讲明此理而谨守之不可昏弃若乃身外之物荣悴休戚即当听天所为而无容心焉

  朱子曰圣贤之言具在方册其所以幸教天下后世者固不遗余力而近世一二先觉又为之指其门户表其梯级而先后之学者由是而之焉亦甚易而无难矣

  朱子曰古人读书与今人异如孔门学者于圣人才问仁问智终身事业已在此今人读书仁义礼智总识而却无落泊处此不熟之故也夫子说非礼勿视听言动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言忠信行笃敬孟子又说求放心存心养性大学又教人格致诚正程子又发明一敬字各自观之似乎参错不齐千头万绪其实只一理只就一处下工夫则余者皆兼摄在里许圣贤之道如一室虽门户不同从一处行来都入得但恐不下工夫尔

  朱子曰学者只是不为己故日闲此心安顿在义理上少在闲事上多于义理却生于闲事却熟学须是做自家的看便是切己今人读书只要科举用已及第则为杂文用其高者则为古文用皆做外面看

  朱子曰士患不知学学矣而知所择之为难能择矣而勇足以行之内不顾于己私外不牵于习俗此又难也为学须要刚毅果决悠悠不济事人气须是刚方做得事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所到何事不成

  朱子曰为学须是专一吾儒惟专一于道理则自有得无事则专一严整以求自己之放心读书则虚心观理以求圣贤之本意读书则实究其理行己则务循其迹念念向前不轻自恕

  朱子曰学问之道不敢自是虚以受人则自有得世上有一种人心下自不分明只是怕人道不会不肯问人

  朱子曰今之学者多好说得高不喜平殊不知此乃合当做底事务反求者以博观为外驰务博观者以内省为狭隘堕于一偏此学者之大病也

  朱子曰今之学者不知古人为己之意不以读书治己为先而急于闻道是以文胜其质言浮于行而终不知所底止大抵今人读书不广索理未精乃不能致疑而先务立说此所以徒劳苦而少进益也

  朱子曰人之为学若不从文字上做工夫又茫然不知下手处若是字字而求句句而论不于身心上着功体认则又何益程允夫问觉得如此讲论都无个归宿处曰讲了便将来践履即有归宿

  朱子曰某旧见李先生时说得无限道理也曾去学禅先生云汝恁地县空理会得许多面前事却又理会不得道亦无元妙只在日用闲着实做工夫处理会便自见得后来方晓得他说故今日不至无理会耳

  朱子尝问学者曰公今在此坐是主静是穷理久之未对曰便是公不曾做工夫若不是主静便是穷理只有此二者既不主静又不穷理便是心无所用闲坐而已如此做工夫岂有长进之理程子云学如不及犹恐失之不得放过才说姑待明日便不可也朱子谓此君子所以孳孳然爱日不倦而竞尺寸之阴也

  朱子曰须是在己见得只是欠阙他人见之却有长进方可常人之情小有一善则自视哆然若有余而其责报也欿然常若有所不足所以善日消而恶日长卒以陷溺于利欲之横流而不自知也

  问自觉赋性褊躁处事不洪未能克去如何朱子曰但以义理优游涵养渐渐克去若便要尽销磨转成急迫矣问气质弱者如何涵养到刚勇曰只是一个勉强然化气质最难

  朱子曰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此语极好

  朱子曰古人说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句最好盖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为学者要令其光明处转光明下缉熙字人心惟定则明

  朱子曰虚心看物物来便知是与非

  朱子曰学问临事不得力固是静中欠却工夫然欲舍动求静又无此理问武侯宁静致远之说曰静便是养得根本深固自可致远

  王近思问曰平时无事是非之辨似不能惑事至而应则陷于非者十七八虽随即追悔后来之失又只如故今欲临事时所谓可喜可怪可畏可沮者不能胜其平时之心其道何由朱子曰此是本心陷溺之久义理浸灌未透之病且宜读书穷理常不闲断则物欲之心自不能胜而本心之义理安且固矣以圣贤之意观圣贤之书以天下之理观天下之事

  童蜚卿曰程子谓近思只是比类推去朱子曰程子说得推字极好又曰比类莫是比这一个意思推去曰固是如为子则当止于孝为臣则当止于忠自此节节推去

  朱子日人之一身应事接物无非义理之所在人虽不能尽知然耍在力行其所已知而勉求其所未至须是说得分明然后行得分明

  朱子曰天下万事皆有一定之法学之者须循序而渐进

  朱子曰大率议论要得气象宽宏然其中自有精密透漏不得处方有余味大着心胸不可因一说相碍

  朱子曰自家犹不能快自家意如何他人却能尽快我意要在虚心以从善讲论义理只是大家商量寻个是处初无彼此之闲不容更似世俗遮掩回护爱惜人情才有异同便成嫌隙

  朱子曰读古书而能别其真伪者一则以其义理之当否而知之一则以其左验之异同而质之文字元来真是难看彼才得一说终身不移者若非上智即是下愚也

  朱子曰解经但可略释文义名物而使学者自求之乃为有益耳尹和靖云解经而欲新奇何所不至闻之令人悚然汗下经书有不可解处只得阙若一向去解便有不通而缪处解经不必作文字止合解释得文义通则理自明意自足某之解经只是解圣贤语意看其血脉贯通处为之解释不敢自以己意说道理

  朱子曰大抵古书有未安处随事论著使人知之可矣若遽改之以没其实则安知其果无未尽之意邪

  朱子曰学者轻于著书皆是气识浅薄所谓圣虽学作兮所贵者资便嬛皎厉兮去道远而

  朱子曰论事当视己之所处与所论之事所告之人而为浅深则无失言失人之患出位旷官之责矣吾学若果未至若果未明既不能自信且不为人所信则宁退而自求耳论事只当言其理之是非不当计其事之利害

  朱子曰伊川先生云立言当含蓄意思不可使知德者厌无德者惑此言深有味

  朱子曰观人不于其所勉而于其所忽然后可以见其所安之实也

  朱子曰艮之六五以中正而言有序而吕氏亦曰志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轻以疾然而言貌固皆内德之符不惟可以观人学者虽以自省可也

  朱子曰世闲万事其闲义理精妙无穷皆未易以一言断其始终须看得玲珑透脱不相妨碍方是格物之验

  朱子曰道理在天地闲须是直穷到底至纤至悉十分透彻无所不尽则与万物为一无所窒碍胸中泰然岂有不乐

  或问所谓格物致知之学与世之所谓博物洽闻者奚以异朱子曰此以反身穷理为主而必究其本末是非之极至彼以徇外夸多为务而不核其表里真妄之实然必究其极是以知愈博而心愈明不核其实是以识愈多而心愈窒此正为人为己之所以分不可不察也[以上分四十二节]

  此学第十三

  朱子曰此学不明天下事决无可为之理

  朱子曰道之在天下君臣父子之闲起居食息之际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顷刻而暂废故圣贤有作立言垂训以着明之巨细精粗无所不备读其书者必当讲明究索以存诸心行诸身而见诸事业然后可以尽人之职而立乎天地之闲

  朱子曰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无往而不得其正焉

  朱子曰天生一个人便须管天下事

  朱子曰事变无穷机会易失酬酢之闲盖有未及省察而缪以千里者是以君子贵明理也理明则异端不能惑流俗不能乱而德可久业可大

  朱子曰惟知言则有以明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疑养气则有以配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惧此其所以当大任而不动心也

  问明德是自己事可以做得到极好处若新民则在人如何得到极好处朱子曰且教自家先用得尽然后渐民以仁摩民以义如孟子所谓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德之如此变化他自解到极好处

  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以有位者言如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朱子曰若致得一身中和便充塞一身致得一家中和便充塞一家若致得天下中和便充塞天下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如一日克复如何便得天下归仁为有此理故也

  朱子曰天人初无闲隔而人以私意自为障碍故孔孟教人使之克尽己私即天理不期复自复惟日用之闲所以用力循循有序不凌不躐则至于日至之时廓然贯通天人之际不待认而合矣问天未始不为人而人未始不为天者何也曰只是言人性本无不善而其日用之闲莫不有当然之则所谓天理也人若每事做得是则便合天理天人本一理若理会得此意则天何尝大人何尝小也先天不违谓意之所为默与道契后天奉时谓知理如是奉而行之

  朱子曰天下之事有常有变而其所以处事之术有经有权又曰当事之常而守其经虽圣贤不外乎此而众人亦可能焉至于遭事之变而处之以权则惟大圣大贤为能不失其正而非众人之所可及也经有不可行处而至于用权此权所以合经也经是已定之权权是未定之经问权便是义否曰权是用那义底问中便是时措之宜否曰以义权之而后得中义似秤权是将这秤去称量中是物得其平处

  朱子曰士居平世处下位视天下之事意皆无难为者及居大位遭事会便觉无下手处信乎义理之难穷而学问之不已也世闲事思之非不烂熟只恐做时不似说时人心不似我心

  朱子曰天下之事利必有害得必有失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正其本者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捄其末者虽若切至而实难为功

  朱子曰古今圣愚同此一性则天下固不容有二道但在笃信力行则天下之理虽有至难犹必可至况善乃人之所本有而为之不难乎

  问知之明非仁以守之则不可仁以守之非勇以行之亦不可三者不可阙一而知为先朱子曰此说甚善正吾人所当自力也

  朱子曰在学者身上论之凡日用常行应事接物之际才有一毫私心便非王道便是伯者之习此不可不省察也

  朱子曰吾人所处着个道理二字便自是随众不得惟君子然后知义理之必当为与义理之必可恃

  朱子曰大抵人若不透得上头一门则万事俱低人须于大原本上看得透自然心胸开阔见世闲事皆琐琐不足道矣人若见道分明便不为利禄动

  朱子曰今日仕宦既未免出来只得忍耐勉其力之所及而已随分仕宦不起患得失之心何处不是安地用舍无预于己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盖只看义理如何都不问那命了人当有以自乐则用舍行藏之间随所寓而安之和靖先生云如霁即行如潦即止此言有味或问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曾闵漆雕开亦能之曰舍之则藏易用之则行难

  朱子曰富贵易得名节难保官卑禄薄虽不快意然比之一介寒士区区仰食于人者则已为泰矣若以为不足而妄有觊觎恐所得无几而后日之悔将有不可追矣朱子曰此学不明天下事决无可为之理

  朱子曰道之在天下君臣父子之闲起居食息之际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顷刻而暂废故圣贤有作立言垂训以着明之巨细精粗无所不备读其书者必当讲明究索以存诸心行诸身而见诸事业然后可以尽人之职而立乎天地之闲

  朱子曰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无往而不得其正焉

  朱子曰天生一个人便须管天下事

  朱子曰事变无穷机会易失酬酢之闲盖有未及省察而缪以千里者是以君子贵明理也理明则异端不能惑流俗不能乱而德可久业可大

  朱子曰惟知言则有以明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疑养气则有以配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惧此其所以当大任而不动心也

  问明德是自己事可以做得到极好处若新民则在人如何得到极好处朱子曰且教自家先用得尽然后渐民以仁摩民以义如孟子所谓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德之如此变化他自解到极好处

  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以有位者言如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朱子曰若致得一身中和便充塞一身致得一家中和便充塞一家若致得天下中和便充塞天下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如一日克复如何便得天下归仁为有此理故也

  朱子曰天人初无闲隔而人以私意自为障碍故孔孟教人使之克尽己私即天理不期复自复惟日用之闲所以用力循循有序不凌不躐则至于日至之时廓然贯通天人之际不待认而合矣问天未始不为人而人未始不为天者何也曰只是言人性本无不善而其日用之闲莫不有当然之则所谓天理也人若每事做得是则便合天理天人本一理若理会得此意则天何尝大人何尝小也先天不违谓意之所为默与道契后天奉时谓知理如是奉而行之

  朱子曰天下之事有常有变而其所以处事之术有经有权又曰当事之常而守其经虽圣贤不外乎此而众人亦可能焉至于遭事之变而处之以权则惟大圣大贤为能不失其正而非众人之所可及也经有不可行处而至于用权此权所以合经也经是已定之权权是未定之经问权便是义否曰权是用那义底问中便是时措之宜否曰以义权之而后得中义似秤权是将这秤去称量中是物得其平处

  朱子曰士居平世处下位视天下之事意皆无难为者及居大位遭事会便觉无下手处信乎义理之难穷而学问之不已也世闲事思之非不烂熟只恐做时不似说时人心不似我心

  朱子曰天下之事利必有害得必有失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正其本者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捄其末者虽若切至而实难为功

  朱子曰古今圣愚同此一性则天下固不容有二道但在笃信力行则天下之理虽有至难犹必可至况善乃人之所本有而为之不难乎

  问知之明非仁以守之则不可仁以守之非勇以行之亦不可三者不可阙一而知为先朱子曰此说甚善正吾人所当自力也

  朱子曰在学者身上论之凡日用常行应事接物之际才有一毫私心便非王道便是伯者之习此不可不省察也

  朱子曰吾人所处着个道理二字便自是随众不得惟君子然后知义理之必当为与义理之必可恃

  朱子曰大抵人若不透得上头一门则万事俱低人须于大原本上看得透自然心胸开阔见世闲事皆琐琐不足道矣人若见道分明便不为利禄动

  朱子曰今日仕宦既未免出来只得忍耐勉其力之所及而已随分仕宦不起患得失之心何处不是安地用舍无预于己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盖只看义理如何都不问那命了人当有以自乐则用舍行藏之间随所寓而安之和靖先生云如霁即行如潦即止此言有味或问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曾闵漆雕开亦能之曰舍之则藏易用之则行难

  朱子曰富贵易得名节难保官卑禄薄虽不快意然比之一介寒士区区仰食于人者则已为泰矣若以为不足而妄有觊觎恐所得无几而后日之悔将有不可追矣

  朱子曰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

  朱子曰位卑者人责不加使言高则罪矣故可以姑守其职此为贫而仕之法也若夫立乎人之本朝则当以行道为任道不行而窃其位君子之所耻也希世取宠之事不惟有所愧而不敢实亦有所急而不暇焉

  朱子曰未尝行之不可逆枓今日之不可行且事亦顾理之所在何如耳理在当行不以行之难易为作辍也尽心竭力而为之不幸而至于真不可行然后已焉则亦无所憾于吾心矣

  朱子曰天下有道则见不必待十分太平然后出来譬如天之将晓虽未甚明然自此一向明去天下无道则隐亦未必十分大乱譬如日之将暮虽未甚昏然自此一向暗去则其将来必不可支持亦须见几而作

  朱子曰不合而去则虽吾道不得施于时而犹在是异时犹可以有为也不合而苟焉以就之不惟吾道不得行于今而亦无可往于后矣名义不正则事不可行无可为者有去而已

  问由之死疑其甚不明于大义岂有子拒父如是之逆而可以仕之乎朱子曰然误处不在致死之时乃在于委质之始

  朱子曰前世固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然皆有所因皆有次第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纵言之亦不见听徒取辱耳

  朱子曰出处语默固不必同然亦有不得不同者皆适于义而已士大夫之辞受出处又非独其身之事而已其所处之得失乃关风俗之盛衰故尤不可以不审也

  朱子曰风俗不好直道而行便有窒碍然在吾人分上只论得一个是与不是此外利害得丧有所不足言也天下只有一是一非是者须还他是非者须还他非方是自然之平若不分邪正不别是非而但欲其平决无可平之理大抵事只是个是非是非既定却拣一个是处行将去必欲回护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然事之是非久却自定时下须是在我者无慊仰不愧俯不怍别人道好道恶管他

  朱子曰以圣贤之言为必可信以古人之事为必可行则世俗小小利害不能为吾累矣今人遇小小利害便生趋避计较之心古人刀锯在前鼎镂在后视之如无物者只缘见得这道理不见那刀锯鼎镬人若着些利害便不免开口告人却与不学之人何异向见李先生说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则亦可以少安矣始者甚卑其说以为何至如此后来临事却觉有得力处不可忽也患难之际正当有以自处不至大段为彼所动乃见学力

  朱子曰困厄有轻重力量有小大若能一日十二时点检自己念虑动作都是合宜仰不愧俯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沟壑丧身殒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个是处如此则方寸之闲全是天理虽遇大困厄有致命遂志而已亦不知有人之是非向背惟其是而已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彼为此者其殆有以乐乎此欲生恶死者虽众人利害之常情而欲恶有甚于生死者乃秉彝义理之良心是以欲生而不为苟得恶死而有所不避也志士仁人所以不求生以害仁乃其心中自有打不过处不忍就彼以害此所以成仁者但以遂其良心之所安而已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如荆轲聂政之死徒死而已比干之死方能善其道羞恶之心人所固有或能决生死于危迫之际而不免计豊约于宴安之时是以君子不可顷刻而不省察于斯焉

  朱子曰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循理而公于天下者圣贤之所以尽其性也纵欲而私于一己者众人之所以灭其天也二者之闲不能以发而其是非得失之归相去远矣[以上分三十一节]

  仁礼第十四

  程珙曰三代以前只是说中说极至孔门答问说着便是仁何也朱子言列圣相传到此方渐说到亲切处尔

  朱子曰仁义礼智皆天所与之良贵而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而兼统四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仁义虽对立而成两然仁实贯通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故仁者仁之本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节制智者仁之分别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者也故语心之德虽其总摄贯通无所不备然一言以蔽之则曰仁而已矣

  问仁朱子曰圣贤之言有说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说做工夫处克己复礼是也

  朱子曰求仁之要去其害仁者而已矣或问某欲克己而患未能曰人患未知耳既知之便合下手做更有甚商量为人由己而由人乎哉圣门之学必以求仁为要而语其所以行之者则必以孝弟为先论其所以贼之者必以巧言令色为甚

  朱子曰人之性惟五常为大五常之中仁尤为大而人之所以为是仁者又当守敬之一字又曰学者最是此一事为要所以孔门只是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为仁之要固不出乎圣贤之言若子夏所谓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夫子所谓克己复礼所谓恭敬忠恕可以备见其用力之始终矣

  或问仁与公之别朱子曰仁在内公在外又曰惟仁然后能公又曰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极至处故惟仁然后能公理甚分明熟底是仁生底是恕

  朱子曰亲亲仁民爱物三者是为仁之事古人必由亲亲推之然后及于仁民又推其余然后及于爱物皆由近以及远自易以及难仁人之恩自内及外不仁之祸由疏逮亲

  朱子曰心之全德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坏于人欲故为仁者必有以胜私欲而复于礼则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德复全于我矣

  朱子曰礼即理也但谓之理则疑若未有形迹之可言制而为礼则有品节文章之可见矣凡礼有本有文其所施于家者则名分之守爱敬之实其本也冠婚丧祭仪章度数者其文也其本者则有家日用之常体固不可以一日而不修其文又皆所以纪纲人道之终始虽其行之有时施之有所然非讲之素明习之素熟则其临事之际亦无以合宜而应节是不可以一日而不讲且习焉者也

  朱子曰人之生无不本乎祖者故报本反始之心凡有血气者之所不能无也古之圣王因其所不能无者制为典礼所以致其精诚笃其恩爱有义有数本末详焉人之气传于子孙如木之气传于实此实之传不泯则其生木虽枯毁无余而气之在此者犹自若也

  朱子曰君子将营宫室先立祠堂于正寝之东为四龛以奉先世神主旁亲无后者以其班祔置祭日具祭器主人晨谒于大门之内出入必告至正朔望则参俗节则献以时食有事则告笾豆簠簋之器乃古人所用故当时祭享皆用之今则燕器代祭器常馔代俎肉楮钱代币帛是亦以平生所用是谓从宜也

  朱子曰祭祀须用宗子法非嫡长子不敢祭其父若与嫡长同居则死而后其子孙为立祠于私室古人宗子越在他国则不得祭而庶子居者代之今人主祭者游宦四方或贵仕于朝又非古人越在他国之比则以其田禄修其荐享尤不可阙不得以其身去国而使支子代之也宗子所在奉二主以从之于事为宜但支子所得自主之祭则当留以奉祀不得随宗子而徙也兄弟异居庙初不异只令兄祭而弟与执事或以物助之为宜向见说前辈有如此而相去远者则兄家设主弟不立主只于祭时旋设位以纸榜标记逐位祭毕焚之如此似亦得礼之变又曰礼文品物亦当少损或但一献无祝可也凡祭主于爱敬之诚而已贫则称家之有无疾则量筋骨而行之财力可及者则当如仪祭祀之礼亦只得依本子做诚敬之外别未有着力处也问而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则可不祭否曰若是始基之祖想只存得墓祭李尧卿问墓祭之礼于亲尽之墓合祭否曰墓祭无明文虽亲尽而祭恐亦无害又问自高祖至祢忌日之衣服饮食当如何曰主祭者易以黪素之服可也

  朱子尝书戒子塾曰吾不孝为先公弃捐不及供养事先妣四十年然愚无识知所以承颜顺色甚有乖戾今思之常以为终天之痛无以自赎惟有岁时享祀致其谨洁犹是可着力处汝辈及新妇等切宜谨戒凡祭肉脔割之余及皮毛之属皆当存之勿令残毁亵慢以重吾不孝

  陈安卿问贫者举事有费财浩瀚者不能不计度繁约而为之裁处此与正谊不谋利意相妨否朱子曰当为而力不及者权宜处乃是义也力可为而计费吝惜则是谋利而非义矣

  或问士人欲行婚礼而彼家不从如何朱子曰这也只得婉转使人去与他商量但古礼也省径人何苦不行

  朱子曰丧礼须从仪礼为正

  朱子曰古者葬地择日皆决于卜筮今人不晓古法且从俗择之可也丧具称家之有无贫而厚葬不循礼也

  朱子曰丧礼自葬以前皆谓之奠其礼甚简盖哀不能文而于新死者未忍遽以鬼神之礼事之也自虞以后方谓之祭故礼家又谓奠为丧祭而虞为吉祭盖渐趋于吉也

  朱子曰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须知得这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方见得继志述事之事

  朱子曰卒哭之礼近世以百日为期盖自开元失之今从周制葬后三虞而后卒哭得之矣卒哭之后便除几席则孝子之心岂能自安乎大戴礼诸侯迁庙篇云君及从者皆元服则是三年大祥之后既除丧而后迁矣其词但告迁而不言祔是既祔之后主复于寝而至此方迁于庙矣迁主礼经所说不一窃意当以大祥前一日祭当迁之主告而迁之然后次日撤几筵奉新主入庙似亦稍合人情

  朱子曰按丧礼凡丧父在父为主则父存子无主丧之礼又父没兄弟同居各主其丧注云各为妻子之丧为主则是凡妻之丧夫自为主以子为丧主未安古人居丧皆与平日绝异故宗庙之祭虽废而幽明之间两无憾焉今人居丧平日之所为皆不废而独废此一事恐亦有未安卒哭葬后用墨衰常祀于家庙可也问子为母大祥及禫夫已无服其祭当如何曰今礼几筵必三年而除则小祥大祥之祭皆夫主之但小祥之后夫即释服大祥之祭夫亦恐须素服以祭但改其祝词不必言为子而祭也问妻丧逾期主祭曰此未有考但马氏大小祥祭已除服者皆与祭则主祭者须已除服亦何害于与祭乎但不可纯用吉服须如吊丧及忌日之服也窦文卿问子之所生母死题主当何称祭于何所祔于何所曰若避嫡母止称亡母而不称妣以别之伊川云祭于私室问夫在妻之神主宜书何人奉祀曰旁注施于所尊以下则不必书也

  问祧主朱子曰天子诸侯有太庙夹室则就主藏于其中今士人家无此祧主无可置处礼记说藏于两阶闲今不得已只埋于墓所

  朱子曰荐新告庙吉凶相袭似不可行未葬可废既葬则使轻服或已除者入庙行礼可也四时大祭既葬亦不可行如韩魏公所谓节祠者则如荐新行之可也又云正祭三献受胙非居丧所可行而俗节则惟普同一献不读祝不受胙也

  朱子曰宗子虽未能立然服制自当从古是非爱礼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汉时宗子法已废然其诏令犹云赐民当为父后者爵一级是此礼意犹存岂可谓宗法废而诸子皆得为父后乎

  曾择之问三年丧而复有期丧者当服期丧之服以临其丧卒事则反初服或者以为方服重不当改衣轻服不知何如朱子曰或者之说非是李晦叔问程氏祭仪谓凡配止以正妻一人或奉祠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母配曰程先生此说恐误唐会要中有论凡是嫡母无先后皆当并祔合祭

  朱子曰出妻入庙决然不可无可疑者为子孙者只令岁时就其家之庙拜之若相去远则设位望拜可也族祖及诸旁亲皆不当祭有不可忘者亦放此例足矣

  朱子曰朋友之丧古经但云朋友麻则如吊服而加麻绖耳然不言日数至于祭奠则温公说闻亲戚之丧者但当为位哭之不当设祭以其神灵不在此也其大槩如此亦当以其厚薄长少而为之节难以一定论也

  问改葬朱子曰须告庙而后告墓方启墓以葬葬毕奠而归又告庙哭而后毕事

  朱子曰伯有为厉伊川云别是一般道理为其人气未尽而强死自是能为厉如子产为之立后使有所归遂不为厉亦可谓知鬼神之情状矣

  朱子曰一家之主则一家之鬼神属焉诸侯守一国则一国之鬼神属焉天子有天下则天下之鬼神属焉看来为天子者这个神明是多小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纵欲无度天下许多星辰地下许多山川如何不变怪[以上分二十九节]

  为治第十五

  朱子曰为举与为治只是一统事他日之所用不外乎今日之所存

  朱子曰士之所以能立天下之事者以其有志而已然非才则无以济其志非术则无以辅其才古之君子未有不兼是三者而能有为于世者也

  朱子曰凡事须是敬则能立才有慢心事日趋于弊坏

  或问论治便要识体朱子曰然且以一县言之则治告讦劝农桑抑末作其体也若不识得体时正大体事都不管所为皆是细碎之事

  朱子曰仕宦只是廉勤自守进退迟速自有时节切不可起妄念也守官只是律己公廉执事勤恪昼夜孜孜如临渊谷便自无他患害才是有所依倚便使人怠惰放纵不知不觉错做了事当官廉谨是吾辈本分事不待多说然细微处亦须照管不可忽略因循怠惰又云自治既不苟更能事上以礼接物以诚临民以宽驭吏以法而簿书期会之间亦无所不用其敬焉则庶乎其少过矣

  朱子曰大率天下事循理守法平心处之便是正当当官勿避事亦勿侵事

  朱子曰事上使下皆必诚意交孚而后可以有为平易近民为治之本

  或问为政必当以宽为本而以严济之朱子曰某尝谓当以严为本而以宽济之居上克宽盖自政教法度而行之以宽非废弛之谓也今人说宽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谓坏了这宽为政必有规矩使奸胥猾吏不得行其私然后刑罚可省赋敛可薄所当以宽为本体仁长人孰大于此者乎

  朱子曰为政如无大利害不必议更张更张则所更之事未成必哄然成扰卒未已也治道去泰甚诚出于黄老之意然吾言亦颇有近似者但在用者如何若看得准则定当不可易处然后随其深浅而不求备焉此则儒者之去泰甚也

  朱子曰作县固非易事然尽心力而为之必无不济许公自言吾作县有八字法请问之则曰开收人丁推割产税而已版籍不正田税不均虽若小事然其实最为公私莫大之害顷在同安见官户富家吏人中户典买田产不肯受业操有余之势力以困破卖家计狼狈之人殊使人扼腕每县中有送来整理者必了于一日之中盖不如此则村民有宿食废业之患而市人富家得以持久困之使不敢伸理此最弊之大者孟子论王道以制民产为先今井地之制未能遽讲莫若令逐州逐县各具民田一亩岁入几何输税几何非泛科率又几何州县一岁所收金谷总计几何诸色支费总计几何有余者归之何许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毕集然后选忠厚通练之士数人类会考究而大均节之有余者取不足者与务使州县贫富不至甚相悬则民力之惨舒亦不至大相绝矣是则虽未能遽复古人井地之法而于制民之产之意亦髣髴其万一

  朱子曰省刑罚薄税敛此二者仁政之大目也

  朱子曰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兄弟颠连而无告者也君子之为政宜要主张这等人先王养民之政导其妻子使之养其老而恤其幼不幸而有鳏寡孤独之人无父母妻子之养尤宜怜恤

  朱子曰夫民衣食不足则不暇治礼义而饱暖无教则又近于禽兽故既富而教以孝弟则人知爱亲敬长而代其劳

  朱子知南康军榜示其民略曰天性人心不易之理在昔既有今岂无之患在师帅不良不加敦劝是致颓靡日陷偷薄今请管下士民乡邻父老岁时集会并加教戒间或因事反复丁宁使后生赤子咸知修其孝弟忠信之行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敦厚亲族和睦乡邻有无相通患难相恤庶几风俗之美不愧古人问乡学如何曰皆是农隙而学曰孰与教之曰乡大夫有德行而致其事者教之

  朱子曰上不知礼则无以教民下不知学则易与为乱礼之施于朝廷者州县无以与知为也而尽颁之则傅者苦其多习者患其博而莫能穷也莫若取自州民县官所应用者参以近制别加纂次锓版模印而颁行之州县各为三通皆椟藏之守视司察体如诏书而民庶所用则又使州县自锓之版正岁则模而揭之市井村落使知之则可以永久矣

  朱子曰县事大要三刑狱词讼财赋也

  朱子曰号令既明刑罚亦不可弛苟不严刑罚则所谓号令者徒挂墙壁耳与其不道以梗吾治曷若惩其一以戒其百与其覆实检察于其终曷若严其始而使之毋犯

  朱子曰凡有讼狱必先论其尊卑上下长幼亲疏之分而后听其曲直之辞今人狱事只管理会要从厚不知不问是非善恶只务从厚岂不长奸惠恶大凡事付之无心因其所犯考其情实轻重厚薄付之当然可也不问其是非曲直而待之如一则是善者常不得伸而恶者反幸而免以此为平是乃所以大不平也

  朱子曰为守令第一便是民事为重其次便是军政今人都不理会天下国家之大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实在省赋省赋之实在治军

  朱子曰屯田实边最为宽民力之大者但恐疆理不定因循就简则诞欺者易以为奸而稽核者难于得实此却虽就今日边郡官田略以古法画为丘井沟洫之制亦不必尽如周礼古制但以孟子所言为准画为一法使试行之边郡之地已有民田在其闲者以内地见耕官田易之使彼此无疆场之争军民无杂争之扰此则非惟利于一时又可渐为复古之绪

  朱子曰先王之世使民三年耕者必有一年之蓄故积之三十年则有十年之蓄而不病于凶饥此可谓万世之良法矣其次则汉之所谓常平者其法亦未尝不善也自古救荒只有两说一是感召和气以致丰者其次只有储蓄之计若待他饥饿时理会更有何策救荒之政蠲除赈贷固当汲汲于其始而抚存休养尤在谨之于其终

  朱子曰财者人之所同好也而我欲专其利则民有不得其所者矣大抵有国有家所以生起祸乱皆是从这裏来大学篇末言菑害并至无如之何者盖怨已结于民心则非一朝一夕之可解矣圣贤深探其实而极言之欲人有以审于未然而不为无及于事之悔也自古国家倾覆之由何尝不起于盗贼盗贼窃发之端何尝不生于饥饿赤眉黄巾葛荣黄巢之徒其已事可见也

  朱子曰人为万物之灵王者之所天也周礼献民数于王王拜受之况其下者敢不敬乎

  朱子曰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为大吏便须求贤才去赃吏除暴敛均力役

  朱子曰古之君子居大臣之任者其于天下之事知之不惑任之有余则汲汲乎其时而勇为之知有所未明力有所不足则咨访讲求以进其知拔援汲引以求其助上不敢愚其君以为不足与言仁义下不敢鄙其民以为不足以兴教化中不敢薄其士大夫以为不足共成事功于天下之事有可否则断以至公而勿牵于内顾偏听之私于天下之议有从违则开以诚心而勿误以阳开阴阖之计则庶乎德业盛大表裏光明中弗远迩心说诚服咨询访问取之于无事之时而参互校量用之于有事之日

  朱子曰有志天下者求士必于无事之时宰相以得士为功下士为难而士之所守乃以不自失为贵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廉耻故在下者不当自炫鬻以求荐人才衰少风俗颓坏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就其器业

  或曰未当其任欲先得天下之贤者宜奈何朱子曰权力所及则察之举之礼际所及则亲之厚之皆不及则称之誉之又不及则乡之慕之如是而犹以为未足也又于其类而求之不以小恶掩大善不以众短弃一长其如此而已李文公之书曰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极其力而求之无所爱也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国士也天下之人则不能一往而先焉此岂非好德不如好色者乎呜呼欲任天下之重者诚反此而求之则亦无患乎士之不至矣

  朱子曰集众思者易为力专己智者难为功

  问若经世一事向使先生见用其将何先朱子曰只是随时问今法亦有弊而当更者曰亦只是就其中整理

  论其难其慎朱子曰君臣上下相与甚难[以上分三十节]

  纪纲第十六

  朱子曰天下之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可得而正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异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路判矣修德之实本乎去人欲存天理不必声色货利之娱宫室观游之侈也但存诸心小失其正便是人欲存祗惧之心以畏天扩宽弘之度以尽下不敢自是而欲人必己同不循偏见而谓众无足取不甘受佞人而外敬正士不狃于近利而昧于远猷

  朱子曰讲学所以明理而导之于前定计所以养气而督之于后任贤所以修政而经纬乎其中天下之事无出乎此者矣

  朱子曰人君能守法度不纵逸乐则心正身修义理昭著而于人之贤否孰为可任孰为可去事之是非孰为可疑孰为不可疑皆有以审其几微绝其蔽惑故方寸之间光辉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为道义之正而不可违孰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处之不失其理而毫发私意不入于其闲矣

  朱子曰古先圣王所以立师傅之官设宾友之位置谏诤之职凡以先后从臾左右维持惟恐此心顷刻之闲或失其正而已

  朱子曰人主之学当以明理为先是理既明则凡所当为而必为所不当为而必止者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

  朱子曰治道别无说使人主恭俭好善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心必求诸非道这如何会不治这别无说从古来都有见成样子直是如此

  朱子曰三代之盛圣贤之君能修其政者莫不本于齐家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妇之别严者家之齐也妻齐体于上妾接承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齐也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者家之齐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谒不行者家之齐也男子正位乎外为国家之主故有知则能立国妇人以无非无仪为善无所事哲哲则适足以覆国而已妇人与奄人常相倚而为奸不可不并以为戒也欧阳公常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

  朱子曰贾谊作保傅传其言有曰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蚤谕教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则天下定矣此天下之至言万世不可易之定论也

  朱子曰古圣贤之言治必以仁义为先而不以功利为急

  朱子曰天下万事有大根本而每事之中又各有切要处

  朱子曰君臣之义父子之恩天理民彝之大有国有家者所以维系民心纪纲政事本根之要也昔者圣王作民君师设官分职以长以治而其教民之目则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夫惟三纲不立是以众志无所统系而上之人亦无所凭借以为安

  朱子曰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不易之计古之有天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以新天下之耳目而一其心志

  朱子曰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垒到熏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不然则为王莽矣

  朱子曰天下制度无全利而无害底道理但看利害分数如何法度不正则人极不立人极不立则仁义无所措仁义无所措则圣人之用息矣

  朱子曰人主当务聪明之实不可求聪明之名信任大臣日与图事反复辨论以求至当之归此聪明之实也偏听左右轻信其言此聪明之名也

  朱子曰天下之事非艰难多事之可忧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治定无一事之可为尚当朝兢夕惕居安虑危而不可以少怠审微于未形御变于将来非知道者孰能

  朱子曰名为独断而主威不免于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于致乱

  朱子曰天下之势合则强分则弱故诸葛亮之告其君曰宫中府中宜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朱子曰力求所欲则所欲者反不可得能反其本则所欲者不求而至

  朱子曰天下之治固必出于一人而天下之事则有非一人所能独任者为政不在用一己之长而贵有以来天下之善古之君子有志于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贤为急

  朱子曰自古君子小人杂居并用非此胜彼即彼胜此无有两相疑而终不决者此必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凡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圣人作易遂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

  朱子曰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又云苟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利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衡则宰相失其职矣

  朱子曰信谗邪则任贤不专徇货色则好贤不笃贾捐之所谓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微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盖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固然矣夫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任则不疑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备者愈密而其为眩愈甚下之所以欺罔蒙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胜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信御下蔽上之奸将不在于大臣而移于左右其为国家之害尤有不可胜言者矣呜呼危哉君子小人迭为消长直谅多闻之士远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理势然也

  朱子曰仗节死义之士临患难而能外死生则其在平世必能轻爵禄临患难而能尽忠节则其在平世必能不诡随平日无事之时得而用之则君心正于上风俗美于下足以逆折奸萌潜销祸本自然不至真有仗节死义之事方天下无事时则端人正士行义谨饬之士为小人排摈不能一日安于朝廷迁窜贬谪及扰攘多故之秋所谓忠臣义士者犯水火蹈白刃以捐其躯而小人者平世固是他享富贵及乱世亦是他独宽纵横颠倒无非是他得志之日君子者常不幸而小人者常幸也

  朱子曰小人为恶千条万端其可恶者不但媚疾一事而已仁人不深恶乎彼而独深恶乎此者以其有害于善人使民不得被其泽而其流祸之长及于后世而未已也

  仁人能爱人能恶人何也朱子曰仁人者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是以是非不谬而举措得宜也

  朱子曰四海之广兆民至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纪纲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纪纲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纪纲不振于上是以风俗颓弊于下

  朱子曰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五庸哉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达闾巷其仪品有章动作有节

  朱子曰圣人作乐以养性情育人材事神祇和上下其体用功效广大深切

  朱子曰发政施仁所以王天下之本也人君当黜霸功行王道而王道之要不过推其不忍之心以行不忍之政而已

  朱子曰民之与财孰轻孰重身之与国孰大孰小财散犹可复聚民心一失则不可复收身危犹可复安国势一倾则不可复振陆宣公之言曰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心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干凋瘁而根柢蹷拔矣吕正献公之言曰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人主不悟以为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呜呼有国家者可不鉴哉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此乾坤广大之心圣贤亲切之训盖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财若百姓不足则君虽厚敛亦不济事以利为利则上下交征不夺不餍以义为利则不遗其亲不后其君盖惟义之安而无所不利矣程子曰圣人以义为利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正谓此也

  朱子曰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于家乡而达于国都教之以德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是以士有定志而无他慕小学之教废而人之行艺不修大学之教废而世之道德不明学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义之不足以悦其心

  朱子曰圣人之心涵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德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闲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轻非姑息功疑而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涵养发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闲父子罪不相及而赏则远延于世其善善长而恶恶短圣人之法有尽而心无穷或有所疑常屈法而伸恩而不使执法之意有以胜其好生之德

  朱子曰先王之制内有六乡六遂都鄙之民外有方伯连师之兵内外相维缓急相制兵法以能分合为变不独一阵之闲有分合天下之兵皆然出师之道当谨其始以律则吉不臧则凶

  朱子曰人主之行事与天地相为流通故行有善恶则气各以类而应古之圣王遇灾而惧修德立事故能变灾为祥

  朱子曰先甲三日辛也后甲三日丁也前事过中而将坏则可自新以为后事之端而不使至于大坏后事方始而尚新然更当致其丁宁之意以监其前事之失而不使至于速坏圣人之深戒也

  朱子曰古之圣人既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犹以为未足以徧天下及后世故制为法度以继续之则其用不穷而仁之所被者广矣[以上分三十七节]

  圣人第十七

  朱子曰圣人相传只是一个字尧曰钦明舜曰温恭汤曰圣敬日跻汤执中只是要事事恰好无过不及而已禹入圣域而不优汉儒见得此意思好诗称成汤言圣敬日跻圣人之所以为圣人皆自这处进去

  朱子曰成汤当放桀之初便说惟皇上帝降衷于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伐纣时便说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传说告高宗便说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见古圣贤朝夕只见那天在眼前

  朱子曰箕子为武王作洪范首言五行次便及五事盖在天则是五行在人则是五事问洪范诸事曰此是个大纲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备于此矣又问皇极曰此是人君为治之心法周礼一书只是个八政而已

  问圣人无不可为之时且以人君言之尧所以处丹朱而禅舜舜所以处父母兄弟之闲与所以处商均而禅禹以人臣言之伊尹所以处太甲周公所以处管蔡可见圣人无不可为之时朱子曰然封之有庳是富贵之是不以公义废私恩所以为仁之至使吏治其国纳贡赋而不得肆暴是不以私恩废公义所以为义之尽后世汉文之于淮南景帝之于梁王则纵之太过不得谓之仁后又窘治之甚不得谓之义皆两失之

  朱子曰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计其他兹其所以为至德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泽未亡历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若是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

  朱子曰太伯之事正也太王王季文王之事权也权而不失其正则并行而不相悖矣

  问鲁之郊禘自成王之赐伯禽之受不是了后世子孙合如何而改朱子曰时王之命如何敢改曰恐不可自改则当请命于天王而改之否曰是

  朱子曰汉高祖唐太宗未可谓之仁人然战国至暴秦其祸极矣高祖出而平定天下隋末残虐尤甚太宗出而埽除以致贞观之治化二者岂非仁者之功邪秦以苛虐祸世故高祖不得不宽大隋以拒谏失国故太宗不得不听人言皆是他天资高见得利害分明汉高祖私意分数少唐太宗一切假仁借义以行其私

  朱子曰三代而下汉之文帝可谓恭俭之主

  朱子曰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资高志向大足以有为惜乎无真儒辅佐不能胜其私欲之多

  朱子曰今人只是不善推其所为范氏言明皇友兄弟而一日杀三子只是正以不能推此心也

  朱子曰周世宗规模虽大然性迫无甚宽大气象

  朱子曰天下为一诸侯朝觐狱讼皆归便是正统

  朱子曰一治一乱气化盛衰人事得失反复相寻理之常也

  朱子曰孟子曰执之而已矣非洞见皋陶之心不能言

  朱子曰伊尹之志公天下以为心而无一毫之私者也

  朱子曰六经说学字只是自傅说方说起来

  朱子曰夷惠高似伊尹伊尹大似夷惠

  问夷齐之逊使无中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朱子曰伊川说叔齐当立看来叔齐虽以父命终非正理只当立伯夷曰伯夷终不肯立奈何曰国有贤大臣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其情愿矣看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以正理论之伯夷稍优

  朱子曰管仲之德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德

  朱子曰君子之于人取其大节之纯全而略其细行之不能无弊则虽三人犹必有师者况如屈子乃千载一人哉又曰屈原之忠忠而过者也屈原之过过于忠者也

  朱子曰贾谊之学杂他本是战国纵横之学只是较近道理

  朱子曰仲舒本领纯正仲舒识得本原如云正心修身可以治国平天下如说仁义礼乐皆其具此等说话皆好

  朱子曰司马迁才高识亦高但粗率子由古史言马迁浅陋而不学疏略而轻信此二句最中马迁之失

  朱子曰太史公书疏爽班固书密塞

  朱子曰读通鉴至班固论郭解有温良泛爱绝异之资而不入于道德以至于杀身亡宗处方为之掩卷太息以为天理人欲之闲毫厘一差其为祸福之不同乃至于此

  朱子曰扬雄说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说话所以他望这几句误

  朱子曰古人年三十时都理会得了便受用行将去如邓禹十三岁学于京师已识光武为非常人后来杖策谒军门只以数言定天下大计

  朱子曰古之名将能立功名者皆能谨重周密乃能有成如吴汉朱然终日钦钦常如对阵须学这样时方得又曰要做大功名底人越要谨密未闻粗鲁阔略而能有成者

  或问黄宪不得似颜子朱子曰毕竟是资禀好又问若得圣人为之依归想是煞好曰又不知他志向如何颜子不是个衰善底人看他多少聪明便敢问为邦孔子便告以四代礼乐

  朱子曰近看温公论东汉名节处觉得有未尽处但知党锢诸贤趋死不避为光武明章之烈不知建安以后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汉室却是党锢杀戮之祸有以驱之也

  朱子曰荀彧之死胡安定引宋景之说以为刘穆之宋齐丘之比最为得其情状之实无复改评矣

  朱子曰义和之大命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资有过人处若其细微之间则不能无未察处岂其学有未足故邪诸葛武侯尝言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而其洽蜀也官府次舍桥梁道路莫不缮理而民不告劳是亦庶乎先王之政矣

  朱子曰南轩论诸葛瞻权兼将相而不能极谏以去黄皓谏而不听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兵败身死虽能不降仅胜于卖国者耳此论甚精愚所不及

  朱子曰陶元亮自以晋世宰辅子孙耻复屈身后代自刘裕篡夺势成遂不肯仕虽其功名事业不少槩见而其高情逸想播于声诗者后世能言之士皆自以为莫能及也

  朱子曰文中子一见隋文而陈十二策则既不量其力不足以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为汤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问而告则又轻其道以求售焉王通也有好处只是无本原工夫却要将秦汉以下文饰做个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不知如何比得

  朱子曰自古罕有人说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几近之却说见大体问原性三品之说是否曰退之说性只将仁义礼智信来说便是识见高处如论三品亦是但以某观人之性岂独三品须有百千万品退之所论却少一气字原性人多忽之却不见他好处如言所以为性者五曰仁义礼智信此语甚实

  朱子曰杨绾用而大臣损音乐减驺御则人岂可不有以养素自重邪

  朱子曰如五代冯道真乡原也

  朱子曰范文正杰出之才又云振作士大夫之功为多范文正公自做秀才时便以天下为己任无一事不理会过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许多事业

  朱子曰韩魏公为相或谓公之德业无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公曰某为宰相欧阳永叔为翰林学士天下文章莫大于是

  朱子曰欧阳子云三代而上治出于一而礼乐达于天下三代而下治出于二而礼乐为虚名此古今不易之至论也

  朱子曰温公可谓知仁勇他那治国救世处是甚次第其规模稍大又有学问其人严而正温公只恁地行将去无致知一段欧阳司马之学其于圣贤之高致固非末学所敢议然其所守皆不失儒者之旧特恐有所未尽耳

  朱子曰王介甫质虽清介而气本褊狭志虽高远而学实凡近介甫之心固欲救人然其术足以害人岂可谓非其罪庄生语云其所谓道非道则所言韪不免于非此正王氏之谓也

  朱子曰苏氏之学大抵不知天命人心为礼义本原之正而横邪曲直惟其意之所欲此则苏氏膏肓沈痼之疾苏子由云学圣人不如学道他认道与圣人做两个物事不知学道便是学圣人学圣人便是学道尝论苏氏易解曰性命之理甚明而其为说至简今将言之而先曰不可言既指之而又曰不可见足以眩夫未尝学问之庸人矣由学者观之岂不适以为未尝见未尝知之验哉

  问荆公与苏公之学朱子曰二公之学俱不正荆公取佛老之似乱孔孟之真仗人主之威行空言之教苏氏蚤拾苏张之绪余晚醉佛老之糟粕二人之学皆谓之不知道可也

  朱子曰文定从龟山求见上蔡毕竟文定之学后来得于上蔡者为多胡致堂议论英发人物伟然可谓豪杰之士五峯善思然思过处亦有之黄直卿言五峯说好恶性也本是要说得高却反说得低了曰依旧是气质上说某尝与他改云所以好恶者性也五峯云学欲博不欲杂守欲约不欲陋此天下之至言也

  朱子曰陈忠肃公刚方正直之操得之天资而其烛理之益精陈义之益切则学问之功有不可诬者陈了翁说人当自试以观己之力量陈了翁曾作谏官及被谪犹着白布衫系麻鞋赴旬呈朝廷行遣罪人正欲以此困辱之若必求免是不受君命也不受君命不受天命也而可乎

  朱子曰李忠定公虽以谗闲窜斥濒九死而其爱君忧国之志终有不可得而夺者是亦可谓一世之伟人矣又曰李纲入来方成朝廷

  朱子曰赵丞相中兴名臣一人而已

  朱子曰张无垢始学龟山之门而逃儒以归于释其所论著皆阳儒而阴释

  朱子曰辛丈今日如此人物岂易可得向使早向里来有用心处则其事业俊伟光明岂但如今日所就而已耶

  朱子曰子静之学看他千般万状病只在不知有气禀之杂

  朱子曰洪氏释怀沙曰知死之不可惜则舍生而取义可也所恶有甚于死者岂复爱七尺之躯哉其言伟然可立懦夫之气此所以忤桧相而贬死也可悲也哉近岁风俗颓败不复闻有道此等语者此又深可畏云

  朱子曰欧公之言曰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盖俗情之好恶虽有长短而公论之光明终不泯灭此古之君子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以上分五十五节]

  前辈第十八

  朱子曰前辈固不敢议论然论其行事之是非何害固不可凿空立论然读书有疑有所见自不容不立议论

  朱子曰孟子后荀扬浅济不得事只有王通韩愈好又不全安卿曰他也只是见不得十分不能止于善也曰也是汉儒惟董仲舒纯粹其学甚正非诸人比只是困苦无精彩极好处也只有正谊明道两句下此诸子皆无足道如张良诸葛亮固正只是粗武侯名义俱正无所隐匿其为汉复雠之志如青天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补于天下后世非子房比也盖为武侯之所为则难而子房投间抵隙得为即为故其就之易耳顷见李先生亦言孔明不若子房之从容子房不若孔明之正大文中子论治体处高似仲舒而本领不及爽似仲舒而纯不及董仲舒才不及陆宣公而学问过之张子房近黄老而隐晦不露王通于世务变故人情物态施为作用处极见得分晓只是于大体处却有病韩退之于大体处见得而于作用施为处却不晓史以陆宣公比贾谊谊才高似陆宣公公谙练多学更纯粹问陆宣公比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气象较大恐宣公不及韩退之却有些本领非欧公比原道其言虽不精然智实大纲是

  问本朝人物曰韩富规模大又粗温公差细密又小了翁有济时之才道卿纯粹才不及也使了翁得志必有可观

  王近思曰霍光小心谨厚而许后之事不可以为不知马援戒诸子以口过而裹尸之祸乃口过之所致二人之编在小学无亦取其一节邪朱子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取人之善为己师法正不当如此论也后人据纸上语指点前人甚易为力不知事到手头实要处断毫发之间便有成败

  朱子曰古之圣贤其文可谓盛矣然岂有意学为如是之文哉有是实于中则必有是文于外有治世之文有衰世之文有乱世之文文字之设要以达吾之意而已政使极其高妙而于义理无得焉则亦何所益于吾身而何所用于斯世文章须正大须教天下后世见之明白无疑有典有则方是文章主乎学问以明理则自然发为好文章诗亦然

  朱子曰古人文章只是平熟而意自是后人文章务意多而酸涩如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理之至当不容有二若以必自己出而不蹈前人为高则私意而已

  朱子曰仲舒为人宽缓其文亦如其人扬雄之太玄法言盖亦长杨较猎之流而粗变其音节初非实为明道讲学而作也韩文力量不如汉文汉文不如先秦战国韩退之议论正规模大柳子厚较精密问韩柳二家文体孰正曰柳文自高古但不甚醇正杜诗佳处有在用事造语之外者欧公文字大纲好处多六一文一唱三叹今人如何作文某未冠而读南丰先生之文爱其词严而理正居尝诵习以为人之为言必当如此乃为非苟作者东坡之言曰吾之为文必与道俱则是文自文而道自道待作文时旋去讨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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